MENU.02 迪亚多拉斯风味伊贝利龙尾排(1 / 2)
「太扯了。」
「……嗯,好夸张。」
「这堆是什么肉?」
这一天,迪亚多拉斯饭店主餐厅──迪亚多拉斯餐厅的厨房里,有人带来一大块肉,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
迪南和莉亚说完开头那句「夸张」,便说不出半句话。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肉块。」
栞抬头直盯着这座巨大肉墙。
(居然得用「耸立」来形容肉……)
肉块塞满四坪大的料理台,高度直逼天花板,可见其巨大。栞不由得佩服,肉的重量应该与体型成正比,料理台竟然没被压垮。
若不是知道这个世界存在魔法、魔术,她恐怕想不到该怎么把这块肉搬进厨房。
「小莉,你觉得这是什么肉?」
格兰达德•梅洛利别有用意地笑道。
金黄发丝宛如晶莹剔透的蜂蜜,翠绿眼瞳犹如祖母绿。这名美男子深知自己容貌俊美,也善于利用相貌。
(……他和第一王子是同一类人呢。)
不只外表配色类似,连缠人性格也是相同。
不过,这未知的美食……或说能化身美食的未知食材,更吸引栞的目光,相较之下,眼前的美男子不值一提。
(我比较注重实质效益。)
更何况,格兰达德太做作了。
(有一点烦人……真的只有一点。)
内心不自觉烦躁起来。
栞这么迟钝的人都觉得烦躁,对方大概是刻意为之。
(他明知故犯也是很难搞……)
「梅洛利阁下,我提醒过很多次,我的年纪已经不能用『小』来当称呼了。」
栞微微蹙眉。
栞对格兰达德的兴趣,远低于他送来的东西。
「别这样嘛~只叫『席莉』好见外,感觉我们好疏远!我是小莉的首席仆人,那种称呼会让我很孤单的。」
「别说什么仆人……您真爱开玩笑。」
(见外就见外,我的确在疏远你!还有,不要开口闭口就是「仆人」,我的风评会变差!)
她终究是典型日本人性格,以和为贵,说不出真话,在内心暗地碎念,反而徒增压力。
「这话才不是玩笑……小莉,我很认真。」
对方一脸正经注视自己,栞别说是觉得害羞,根本一阵毛骨悚然。
(……我真希望他别再叫我什么「小莉」。)
迟钝如格兰达德,完全没发现栞极度厌恶这个称呼。
想当然,格兰达德听不见栞的心声,他再度邪佞地扬起嘴角。
视状况,那张带有邪气的冷笑……或许很受女性欢迎。这男人只有外表完美无缺。只要不开口,就是一位令人心醉的美男子,想必有许多女子为之倾倒。然而换作是栞,格兰达德的外表不对胃口,个性又难搞……说得不客气一点,这家伙简直让人厌烦。
他知道马克西米利安和栞的日常对话,不管栞纠正再多次,他仍然坚持喊栞「席莉」,这一点也是大扣分。不只是格兰达德这么喊。栞已经郑重纠正自己的名字念法,马克西米利安身边的人依旧喊她「席莉」,她最近也渐渐懒得更正。
(当作昵称还能接受……应该啦。)
不过她早就成年很久,绝不允许旁人用「小」称呼自己。
(说实话,这种叫法,感觉像对方把我当小孩……)
「小」在这个世界,也是用来称呼小女孩。不管对方是不是故意,栞都觉得这么喊是在愚弄自己。
(扣分扣最多的就是这个称呼。)
也因此栞对待格兰达德的态度,一不小心就会变得很恶劣。
「……所以,到底是从哪拿来这些肉?」
「唉呦,居然无视我?这时候应该要为我陶醉才对呀。」
「喔,好啦好啦,到底从哪里来的,梅洛利阁下?」
格兰达德三天两头就把「我是你的仆人」、「俘虏」挂在嘴边,旁人早就听腻。只是谁也不会戳破。
「就是从大迷宫来的。殿下他们下迷宫进行定期调查,晚上会回来。」
格兰达德面露一丝沮丧,回答栞的问题。
就栞的角度看来,格兰达德早就习惯被冷落,栞这点程度只是小巫见大巫。他身旁有许多人根本称得上是国家顶尖级别的虐待狂,像是伊修路卡或殿下,相较之下,栞的态度不算什么。
(他太耐打了……)
栞唯一能给他打高分的特质,就是耐打。人人对他无情又冷淡,他还如此不屈不挠。
「原来如此,难怪他上星期不在饭店。」
栞不知道,自己其实早被列入虐待狂的行列。
迪亚多拉斯饭店的员工私底下称他们「凶恶大魔王」、「闪亮笑容阴险辅佐官」、「天然呆冷血主厨」──通称「恐怖虐待狂铁三角」。
尤其是栞,她无视人的能力堪称铜墙铁壁。甚至敢拿布丁威胁号称「魔王」的马克西米利安。平时看似文静,一句低喃就直中弱点,让人椎心刺骨……有人怀疑她才是「虐待狂铁三角」之首。
(要是不耐打也没办法在这世界存活就是了。)
这异世界表面看似梦幻,实际上却严苛又残酷。话虽如此,栞倒是适应得很快。
「……所以,这堆肉到底是什么肉?」
栞比较在意这一点,发挥耐心继续问。
「嗯,秘密!想要我告诉你?」
对方抛来别有用意的眼神,她却完全不心动。
(我有点火大了……)
「你想知道的话嘛~我想想~……」
(我要发火了。真想用拳头让他闭嘴一次……)
烦躁顿时到达沸点。栞紧握拳头,强忍下来。
(麻烦透顶。)
她开始觉得自己何必这么认真?气都气饱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问了。」
她双手一摊,决定无视。
栞不懂魔生物,即使知道名称,意义也不大。
殿下的亲信是很瞭解魔生物,但多半答不出栞想知道的事。
(看肉质就知道是白肉还是红肉,那些人也不清楚肉尝起来有没有腥味。算了,结果还是要自己试吃。)
终究只有自己努力得来的技能和判断力最可靠。
「小莉好冷淡。」
自己没道理对他温柔。栞骂在心里,说不出口。
「是是是,冷淡就冷淡。」
「小莉的冷酷最棒了!让我好兴奋!」
(这个人怪怪的,虽然他经常这么奇怪。)
旁人可能只注意到他俊美的外貌,栞却觉得他像个变态。别太深究才是上上策。
「这东西切成肉块之后过几天了?是不是没有施冷冻魔法?」
「呃~我记得是两天前讨伐成功。嗯,没有施魔法。」
「我知道了……长着鳞片、表皮带光泽,内侧像肉……是爬虫类?」
栞在这间餐厅待久了,还做得出初步判断。
从至今得到的经验和知识可知,这世界的爬虫类杀死之后,肉类熟成三天最刚好。最佳保存时机是快接近腐烂的前一刻就要冰封。
日本市面上几乎找不到爬虫类。说到可食用的爬虫类,她只想得到蛇或鳄鱼,但在日本,普遍不会想让那些肉进肚子。栞在法国学作菜时,更没有处理过爬虫类。
栞来到这世界,才第一次烹调爬虫类。爬虫类在这里算是十分流行的食材。
(青蛙是两栖类……蜗牛大概不算爬虫类……不对,蜗牛算虫吗?不不不,我记得是贝类。)
栞不清楚蜥蜴能不能归类为爬虫类……总之她视为爬虫类的那类食材,经常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餐桌上。
她从莉亚和迪南口中得知,在市区不远处就能猎到蜥蜴,价格最便宜。受欢迎的原因是蜥蜴火烤之后就能下肚,方便料理。
鸟类仅次于蜥蜴。有数种鸟类已经驯化成家禽,可以稳定供给鸟肉、鸟蛋。大部分店家愿意帮忙分切鸟肉,方便煮食。
相对的,牛、猪就不太常见。任何一种牛肉都是昂贵的高级食材,猪肉更是少见。听说猎捕野牛很辛苦,而养猪人在这世界还没成为职业,栞认知中的猪肉,只有在邻国海德卡公国找得到。剩下全是类似猪肉的山猪肉。
(反正不管是猪还是山猪,好吃就好。)
愈能稳定供给、愈便宜,就愈适合成为家常食材。
也因此,栞刚开始还敬而远之,如今已经可以平常心料理爬虫类。
父亲的其中一项教诲,就是不可以凭外观鉴别食材。
也幸亏父亲的教导,栞能平静地料理大部分生物。
栞第一次处理的爬虫类叫做「隆氏巨蜥」,勉强看得出有长脚……外表像条巨蛇,所以不太抗拒。
她没有煮过蛇,但她敢煮鳗鱼,星鳗外型也和蛇差不多。
(煮饭不能挑三拣四……但我绝对不敢煮虫。)
栞能自己剖鱼,有必要也能支解猪牛,甚至马、眼睛水汪汪的羔羊或小山羊都下得了手。
唯独虫无法克服。
她不是挑剔或歧视,但就是不敢碰。
是人,总有生理上无法克服的事物。两者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再努力都是枉然。
假设向另一边世界的好友抱怨,他们一定会吐槽说「不是这个问题」,然而栞生性随便,坚持用「必然」当理由,内心也比较踏实。
厨师不可以挑食,可是自己就算未来再花多少年尝试,依旧不敢吃虫。
(不过,这肉看起来挺好吃的……)
眼前的肉块倒是能爽快享用。
(最近几天就拿这个作主餐吧……)
肉的份量足以碰到天花板,恐怕要花上几天努力消耗。还有,要研究如何烹调这些肉块最好吃,花上许多时间试作、修正,才能制作一道足以担起主菜大任的料理。
(稍微开始期待了……)
用新食材制作新料理……光想像就令人雀跃。
「不愧是小莉,猜中了,就是爬虫类。」
「赞美我也没好处……这世界居然有这么大的爬虫类。」
「其实不算少。迷宫的地区首领多半都这么巨大。」
「你们平时都在狩猎这么大的猎物?」
「不不不,不是每次都会遇上!这次只是碰巧。」
「我想也是。」
马克西米利安经常带一些栞没听过也没看过的材料……应该说他只会拿陌生食材过来,但他第一次拿来如此庞大的猎物,而且这还只是一部分肢体。
「殿下没事吗?」
明知道他没有受重伤,栞一开口仍是关心对方的安危。
或许是两人天天讨论工作,一没见到面,内心不免有些失落。
「这个啊~别看他外表这样,其实很强啊,剑术、魔法都是。」
「这样啊。」
单看相貌,马克西米利安就是个眼神稍微凶狠的美形王子。
他体态纤细,活脱脱就是个少年,而他的随从多半体格壮硕,相较之下就显得比较孱弱。
(我知道他心灵之强悍无人能比……)
饭店内曾经出现大量魔生物,称为「蚀」,又称「融蚀」,当时栞也不曾见他挥剑。
栞看过马克西米利安施放魔法,但是有控制力道,以免误伤饭店装潢,而且他多半都在率军击退魔生物,所以栞感觉不出实力强弱。栞印象中的他总是顾虑周遭的毁损状况,他是不是很在乎整修费用?
「不过,他天天都吵着想吃你做的布丁。」
「……殿下一不在,就很少用到那柄槌子了呢。」
栞的眼神飘向靠在墙边的特制敲蛋槌。
「你的言下之意,是殿下不在让你轻松不少?」
「我才没这么说。梅洛利阁下,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栞甜甜一笑,故意用称呼拉开两人距离。
不随便吐露真实想法,这是现代日本的社会人士必备技能之一。
(问我有没有变轻松,我当然会说有,但是殿下不在会有很多麻烦事……顶多觉得他偶尔外出也不错。)
「所以,这肉要怎么处理?该不会马上就要吃?」
「啊,抱歉。殿下吩咐,希望晚餐能吃到这肉做成的料理,麻烦你准备。」
「殿下今天就会回来?」
「嗯,我想应该不会太晚。」
「只需要准备殿下的晚餐?」
「不,全部总共六人份。」
「我明白了。和平时一样的人数呢。」
栞稍微安心了。
需要准备餐点,代表所有人都能平安回来用餐。
栞曾听说迷宫的大小事,但她自己没进去过,不知真伪。
她听完擅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大迷宫严苛如战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不论如何,他们能珍惜生命,活着回来,就可喜可贺了。
栞倒是很现实,一得知所有人生命无碍,思绪马上飘到他们可能带来的食材上。
(殿下这趟回来,或许又会带来有趣的材料……)
在这里工作,天天都要挑战未知的新食材,不停摸索,可是,一点一滴将素材改变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做成菜肴,非常令人愉快。
找出素材最可口的味道,寻得最适当的烹调方式,做出完美的一道料理,完成的瞬间,就能带给栞无可比拟的成就感。
「没错,只有我早一步先搬回各种东西,其他人预定晚上才回来。虽然和货物一起通过传送阵很怪,但我是自愿的,我想更快见到小莉呀。」
「好啦好啦。」
格兰达德华丽地抛了个媚眼,栞直接敷衍了事。
她的视野内只剩下肉块,没有空间容纳这个美男子。
脑中更充满各种自问自答,思考该拿肉块做什么料理,某方面来说算是很奢侈的烦恼。
大脑接二连三跳出菜色的各种构想……汉堡肉?烤肉?肉排?煮汤、炖肉都很好。裹上面衣拿去炸好像也不错。炸肉排的话该切多厚?炸得薄脆,还是厚实多汁……不,也好想只炸一分熟,让肉的里头软绵绵~的。酱汁该配番茄红酱?不对,还是加满碎洋葱、蒜末的酱汁好了。加入海胆或其他海鲜的海鲜酱也很棒……
在原本的世界,有一种料理是专门使用猎来的野生鸟类、野兽,称为「野味」。栞还在原世界工作的期间,从来没有处理过野味,但是这个世界的料理和野味料理相去不远。去狩猎还能取得许多种新鲜食材。
大量事前处理其实挺烦人的,不过开始思考如何创造形形色色的菜肴后,心情便轻盈起来。
(这里的肉都肉味十足,炖野鸭、炖小兔之类的应该都很好吃。)
栞喜欢炖煮料理。不对,她也喜欢其他菜肴,所以应该说「特别喜欢」炖煮料理。
一是她喜欢将亲手处理过的食材集中在一个锅子里;二是看着各种可口食材在锅中彼此交织、调和,令人陶醉。没有珍奇食材或高级材料也无所谓,稍作变化,就是一道奢侈的料理。
(不过东西都是殿下猎来的,想必不是到处都找得到……)
野鸭或许全长有三公尺,或是嘴喙有毒;兔子可能长角、尾巴带雷电,肯定都是这类东西。
这推测或多或少有偏见,但全都出自至今的经验。
栞每天都详细记录每一种食材的特征,以及做过的食谱。然而这个世界的食材和日本天差地远,有时回头一瞧,这份纪录好像派不上用场。
(算了,反正食谱跟日记差不多。)
回想一道料理的味道,顺便忆起技法和诀窍。看到食材清单,会联想到事前处理的过程,还能顺藤摸瓜,大致记起那一天的天气和印象深刻的事。
(……肉之外,他们还收集了哪些食材呢?除了肉还有别的吗?)
平时都由殿下负责食材进货──不只是猎捕肉类,也包括从商家购买谷物或蔬菜。
现阶段,这间餐厅的厨房员工只有栞、莉亚和迪南三人,说好听点是少数菁英掌管,实际上是人手严重不足。
餐厅偶尔能请到临时工,只是多半待不过两周,工作人手始终不稳定。临时工终究是临时来协助,刚从杂工进阶到见习厨师就离开,很难培养人才。
管他是不是王子,能用的人就要硬着头皮用!于是在这种极限状态之下,殿下被强制成为员工,负责进货。
所以栞会密集和殿下开会,同时讨论食材需求和菜单,寻常餐厅可不会这么频繁和老板讨论。
目前栞没有太多余力处理进货。
(更何况,殿下真的很厉害……)
马克西米利安拥有最多栞需要的知识。新食材的肉质、捕获地点……甚至是哪些部位可以做成什么药等等,博学多闻。他偶尔也会告诉栞猎物最肥美的时节。
栞会用殿下猎取来的食材,做成员工餐或试作品试吃,配合季节设计菜单。
自己不知道进货价,所以设计菜单时不太顾虑成本。以餐厅经营来说其实不太好,但是殿下不希望栞莫名节省用料,从不主动告知价格。
也因此平常动用的食材,有些价格高到莉亚、迪南脸色发青,也有些是难得一见的高级品,栞却大把大把地用,毫不在意。
殿下总是打趣地说,餐厅里试做的员工餐,比实际菜单上的料理还要高价,其实都是事实。栞若是得知部分材料的价格,肯定再也不敢用。
(反正大部分肉类都是猎来的,其他材料稍微高价一点,应该不会有影响……)
殿下一行人每月会进迷宫探险一次,多半都是当天来回,难得像这次一样探索了整整一星期。
栞绕着料理台走一圈,寻找能下刀的部位。
(……这部位该不会是尾巴?)
肉以骨头为中心长成圆筒状,没有尖端,所以很难察觉。
不过,这猎物光是尾巴就这么大一块,全身究竟多庞大?
(呃,怪兽等级吗?像哥吉拉那样?)
「尖端在殿下手上。还有烧焦的利牙、冰冻爪子……要当作讨伐证明。」
「那身体呢?」
既然尾巴这么大一条,身体部分应该能取下更多肉。
栞凑近闻了闻。该怎么形容……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味,令她忍不住蹙眉。肉带有一股独特臭味。
(……这应该是肉食动物。)
「身体有些冰成冰块,有些烧成焦炭,只有尾巴还能吃。」
「那就当不成食材了,没关系。」
栞随即失去兴趣。上不了餐桌的东西跟她无关。
(该从哪边切才切得顺……)
这肉块可以笔直耸立在料理台上,应该是托格兰达德的福。
他的魔力量不多,却能使用少见的空间、飘浮类魔法。
「梅洛利阁下,请问可以直接切开肉吗?」
「啊,没关系、没关系,放心切吧,绝对不会掉在地上。」
「非常谢谢你。」
「只要是为了小莉,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喔。」
对方抖着肩膀,大喊「太酷了!」,简直像是美国人看搞笑段子看到夸张大喊。
「老师,这个要怎么处理啊?」
「嗯……我想赶快塞进冰库,只留一部分就好。梅洛利阁下,一般菜刀切得了这种肉吗?」
这个世界不只是人类,各种生物都拥有魔力。
这类生物不论生死,都带有抗魔效果,本身魔力多强,就能抵抗多强的魔力。若是魔力强大的生物,光是支解就难如登天。
「应该没办法。你切不开的话,还是让我来?」
格兰达德腰间挂着一柄魔法剑,是火属性。
火属性的攻击力最强,魔法武器的属性以火属性居多。格兰达德的魔法剑就是其中一种。
「不,用梅洛利阁下的剑,切面会被烧到熟……迪南,拿那个过来。」
「你是说那东西吗?」
迪南的神情顿时发光。
「对。」
栞点了点头。
「收到!」
迪南开心地点点头。
前面提过几次,这间饭店是沿用离宫的建筑。在王室帐面上仍被视为离宫。
建国之初,王都设在阿尔•法达尔,这里就是王宫,因此这间厨房保存了各种工具。
厨房以及所有附属设施,都属于栞的管辖范围。厨房隔壁有一间储藏室,里头收纳大量器具跟工具,谁也不知道到底能翻出什么东西。
迪南很喜欢这间器具储藏室。
他有多喜欢?他为了进入器具储藏室,甚至在休假主动提议制作清单,真是充满热情。
只有迪南熟知储藏室内的器具摆放位置,倒是帮了栞不少忙。
「『那个』是什么?」
「梅洛利阁下,你看了就知道。」
栞懒得解释,便笑着说道。
虽说就在隔壁,厨房和器具储藏室都十分宽敞。
「那个」的外型算是特别,马上就能找到,不过储藏室真的太宽,甚至是宽敞过头。
当然,他们没时间空等迪南回来。
「总之要先把这肉块切成适当大小,只留要吃的量,剩下储存起来,不然今天大概不用做事了。」
栞仰望高耸的肉山,轻拍表面宣布道。
晚一点就是厨房最忙碌的晚餐时间。必须赶在备料时间之前,把料理台整理干净。
「是。」
「小莉,我也来帮忙吧。」
「谢谢你,梅洛利阁下。」
「我比较希望你叫我『格兰』。」
「……不好意思,请容我郑重拒绝。」
格兰达德说「小莉就是怕羞」,但是栞彻底无视那句话,以维护自己的精神状态。
(外皮不能吃,但应该卖得掉。骨头能抽骨髓熬汤吗?没办法熬汤,就让人拿去作药材。)
迷宫取来的素材基本上处处有用。骨头、外皮可以作为素材,由专门业者收购。这类素材的卖价其实居高不下。
支解迷宫生物似乎需要一些特殊技能,但是栞不太清楚这类知识。
「首先该做些什么呢?」
莉亚马上卷起袖子。
「先把骨头跟肉分开。骨头拿去煮汤。这部分由莉亚负责。肉要切成块状,我没办法处理的部分,等迪南回来再请他帮忙剥皮。」
「锅子该用几个?」
「嗯,你今天能开几锅?」
厨房总共有八口火炉。主火炉有六口,两口设置了烤炉,用来蒸烤。另外两口设置在主火炉的正后方,洗涤区的旁边,主要用来备料。
厨房的火炉全都使用魔力火焰。毕竟只有魔力火焰才能烘烤、炖煮迷宫食材。
「只煮热水的话,可以开三口。」
莉亚自己估算,这之后要准备晚餐,在不影响晚餐作业的前提下,三口就是极限了。
「那就使用备料区的两口火炉,和一口主火炉。麻烦你先预备备料区的两口火炉,要先煮去血水。」
「是。」
蜥蜴类的红肉多半味道比较特别。蜥蜴骨熬汤必须先煮去血水。以前只有简单烫过,栞吃起来感觉太腥了,但其他人不太在意。
这世界的人比另一边世界更能忍耐这类腥臭味,可能是吃习惯了。相较之下,他们也有不习惯的食物……比方说香辛料。他们吃到香辛料,反应总是很激烈。
「啊,我来准备水。」
「没关系,梅洛利阁下,不用劳烦您。有迪南在。」
格兰达德主动提议取水,莉亚则是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
厨房里有设置水管,但考量到汤锅尺寸大,要从水槽抬着装了水的汤锅到火炉,太过费力。
「对了,他好像是水属性?」
「是的。」
迪南和莉亚天生拥有魔法回路。不确定资质多高,但经过正式学习就能成为魔法师。
不过,他们自己是希望将来像栞一样,成为一名厨师。
栞知道之后,觉得很害臊。说个秘密,每当两人冲着她喊师傅与老师时,她总觉得有点尴尬。
(我第一次收徒弟……)
栞觉得自己不太可靠,他们却是自己门下第一批学生。
她想将所学的一切传授给两人……两人都很有学习热诚,自己就更想回应他们。
凡事从做当中学,比较不容易忘记。自己会在每一天工作期间,抽空教导他们料理的诀窍、告诫,并且解说理由,然而,栞每次都下意识想解释更多道理,实在很难平衡。
只教导必要重点,精准地引导学生成长,竟然这么困难。
再加上自己第一次收徒弟,一不小心就太卖力教学。
「……然后莉亚小妹妹是火啊~你们是双胞胎,属性却完全相反耶。」
格兰达德的语气悠哉又开朗。
「的确是相反。」
莉亚平时戒心强,尽管栞偶尔觉得受不了,依旧挺欣赏格兰达德。
他的乐观性格能让周遭氛围变轻松,不时派得上用场。
(虽然他实在少根筋,不懂察言观色。)
「双胞胎的属性若不是一模一样,多半是完全相反。」
「好像是这么回事。」
水属性的人能够召唤水。
每个人可召来的水量因人而异,能凭空变出水,也能从附近水域召水。先开启水管,再将水引至锅内,就不需要消耗太多魔力。
迪南适合使用水属性魔法,现在只要条件允许,甚至能使固定区域下雨。
当然,他也能随心所欲制造水。托迪南的福,厨房最近几乎不需要费力取水。
(能够自由自在用水,真的是很方便。)
莉亚则是火属性,可以点火。
马克西米利安常常提醒,魔法并非无中生有,不过,火魔法的确像凭空变出火焰。
实际上,火魔法应该是以空气中带有魔力的物质为燃料,只是肉眼看不见那种物质。
莉亚还没办法凭空点火,却能同时控制三个火炉加烤炉。
(虽然用魔法煮饭,简直大材小用。)
单论料理技术,两人的属性都十分优秀。
「师傅,该准备多少蔬菜?」
「嗯,肉眼估算,一个锅子要用到十五个洋葱、五把瓦洛葱、去皮的红生姜跟黄生姜各一篮、一把巴赫拉叶、两把伊伦果用来去腥……总之先这么多。之后试了味道再调整。」
栞流畅地说完。
她不知道眼前的食材是什么生物,但是爬虫类的红肉多半带有腥臭味,决定加入较多香味重的蔬菜去腥。
「好的。」
莉亚按照自己的手掌大小,拿起合适的蔬果刀,随即开始处理蔬菜。
「总之先做几道试作品……」
栞站在肉块前思考,不知道这肉能不能当作一般蜥蜴肉处理?
「老师,久等啦。」
迪南背来一把刀,光刀刃就长达一公尺,加上刀鞘和刀柄,全长超过一百三十公分,正是一柄鲔鱼刀。
不过这柄刀只是外型像是鲔鱼刀,刀柄有部分勾勒雕刻。雕刻材料产自这个世界,想当然,这是一柄魔道具。
迪南和莉亚没办法单手举起这么沉的魔道具,栞倒是没问题。
「这刀是……?」
格兰达德瞪圆了眼。
「这是厨房最锋利的菜刀。」
「……看起来像是日本刀。」
「梅洛利阁下,这刀和日本刀完全不一样,只是外表相似。菜刀没有※刀镡,刀纹又是直的,刀长再长,终究是菜刀。」(译注:护手。)
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地球,交流十分频繁。
尤其菲尔达尼亚因为地区因素,深受日本影响,栞在西方的隆巴特地区看见酱油时,激动得不得了。这世界广泛使用一种「索列酱」,味道类似酱油,隆巴特酱却是货真价实的黄豆酱油。
(那东西绝对是日本人做的。)
日本人不论去到世界任何地方,都会怀念米、味噌和酱油。就算来到异世界也不例外。
「菜刀是厨具吧?」
「是呀。这菜刀用来支解大型食材。在我的世界,是专门支解『鲔鱼』的菜刀。」
不会经常用到这么一大把刀,所以平时是锁在器具储藏室。
栞因为父亲的职业,曾经帮忙分切鲔鱼,来到这世界之后也累积了各种经历。栞现在只要手边有工具,甚至有自信支解鲸鱼。
「鲔鱼?」
「那种鱼体型很大,味道类似弗德拉鱼,不过鲔鱼没有长角。」
「喔喔。」
栞拔刀出鞘,确认刀刃状况。
刀刃没有缺口,也没有阴影。
灌注少许魔力,刀身随即散发淡淡光芒。
(若不是魔道具,我可没办法随手拿起这么大把菜刀。)
栞因为职业缘故,自认力气比一般女人大,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却深切体会,自己只是个孱弱的现代日本人。
这世界的女人再纤瘦,都能轻易挥舞大剑,或是和魔物战斗,不知道是否身体构造本就不同。栞第一次看见那景象,当场哑口无言。顺带一提,栞听说那名正在战斗的女子,平时只是一名文静的女管家,又吓傻第二次。
「那柄刀应该是出自名匠之手吧?」
这柄菜刀确实十分精美。
刀鞘是白色木制,没有多余装饰,外型仍然引人瞩目,呈现实用美学般的美感。
「迪南,是这样吗?」
「钢材用了穆拉德钢,上头刻有初代穆拉萨梅的名号!还有迪尔基特•欧尼奇斯施加的魔法刻印喔。」
格兰达德忽然沉默,接着大口吐气,说道:
「……真是惊人。假如那柄刀是武器,又是真品,价钱搞不好能买下整个国家。」
栞不禁目瞪口呆。她没听过穆拉萨梅,这人物似乎名闻遐迩?
(连我都知道穆拉德钢是最高级的魔法传导素材,不过……)
「这、有这么夸张?」
(不对,这么说来,殿下似乎说过,这柄刀是国宝级的珍品……咦?纯粹只是国宝级菜刀很稀有吧?)
「老师,你都不知道?」
「我不是这里的人嘛。」
「啊,对喔。这个嘛,穆拉萨梅是一位很有名的锻造师。他的后人会继承名号,而且每位继承者都很厉害。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初代跟第十七代穆拉萨梅。听说他们厉害到成为传说人物。」
「这样啊。」
迪南确实很熟悉武器知识。他原本想成为探险家,所以学习了必要知识,而他本身也很喜欢武器。
「听说初代穆拉萨梅打造的剑不施加魔法刻印,照样能获得『屠龙』之名。菲尔达尼亚王剑、艾雷贝斯魔剑都是出自初代穆拉萨梅之手喔。」
「是喔。」
栞听不太懂哪里厉害,但从「屠龙」这两个字勉强感觉到厉害之处。
「龙」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物。
龙的级别各有不同,不过就算是最低阶的龙,对人类而言仍然遥不可及。唯有借用魔法或寄宿魔法的武器,才能击败龙。
在这个世界杀死高阶生物,其力量会寄宿在最后杀死生物的武器里。因此,杀死龙的武器统称为「屠龙」。人们相信,「屠龙」武器拥有特别的祝福。
(之前有一柄屠龙枪卖出了吓死人的高价……不知道是不是真货。)
饭店区域设有武器店、魔道具店等临时店铺,能够简易修理各式物品。
多半是获选的当地店家轮流开设店铺。两、三个月前的某一间武器店,店内最引人注目的商品就是屠龙枪。
「不管是魔法器还是魔道具,能用来与龙搏斗的武器本就稀少。」
格兰达德说道,难得一脸严肃。这个人总是挂着微笑,很少见到他如此正经。
「是这样啊。」
栞用自己的方式解释,总而言之,穆拉萨梅等于最高级的名牌货。日本刀的代名词是正宗或村正,所以换句话说,穆拉萨梅就是这个世界的村正。
(穆拉萨梅不会是指村雨吧……发音听起来好像日本人。)
初代穆拉萨梅,说不定就是日本人。
异世界人在这世界只是罕见,并非绝无仅有。
尤其菲尔达尼亚有一道与日本相连的门,平时至少有十名日本人待在国内。有些人直接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结婚生子,不少人拥有日本人血统。
「然后,迪尔基特•欧尼奇斯是传奇魔法师。老师应该知道吧?」
「嗯,广场有他的铜像。」
从饭店正门走路五分钟,就会抵达阿尔•法达尔的中央广场,广场有一座长胡须老人的铜像。
栞的生活有一半算是家里蹲,但也曾经经过那座广场。
迪尔基特•欧尼奇斯是大陆最有名的魔法师,与菲尔达尼亚渊源极深。
据说他曾大力协助菲尔达尼亚建国,曾任菲尔达尼亚第一任宰相,更是菲尔达尼亚第一任国王的莫逆之交。
「对对对,那座老爷爷铜像就是迪尔基特。」
在与第一任国王邂逅之前,他的前半生成谜。
根据史书记载,菲尔达尼亚的诞生,起始于迪尔基特邂逅建国君主的那一刻。
他号称是大陆史上最强,也最神秘的大魔法师。
他是位名相,与妖精族、龙人族为友,将菲尔达尼亚打造为多民族国家。
他更是一名政治家,与大陆三国相抗衡,让他国认同菲尔达尼亚管理大迷宫。
他拥有无数名号,无数语言传颂他的事迹,却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
而且令人惊叹的是,在官方纪录上从未记载他已死亡。
(听说他有妖精族血统,这么长寿好像不意外……)
「看铜像的长相,眼神有点凶恶,但是个帅哥。」
「嗄,他是老爷爷耶?」
莉亚的言下之意,就是暗示他不合自己的胃口。
「这有什么?男人年过三十才会展现魅力。」
「老师就爱老爷爷啦。」
「没礼貌!我承认自己喜欢比较成熟的男人,但我才不爱老爷爷!」
而且,就是他制作达迪尼亚之门,创造魔法,让后人能每三年开启一次菲尔达尼亚与日本相连的通道。
◆◆◆◆◆◆◆
火炉燃起蓝白炉火,烧灼锅底。
三个锅子沸腾滚烫,不断冒出热气。
厨房容易积热,但是室内有魔道具代替空调,还不算太热。
「梅洛利阁下,请把那边的梯子搬过来,然后请退远一点。」
栞见格兰达德站在正面,出声提醒他。
迪南和莉亚用不着提醒,自动走到栞的身后。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位置最能安全欣赏接下来的画面。
「呃,好。」
格兰达德仍紧盯着栞手上的菜刀。
(真是的……)
迪南也是这样,男人好像都对刀剑着迷。
(这只是菜刀啊……)
栞这么心想,不过菜刀也算武器。
梯子几乎触及天花板,她爬了几阶,站在适当的位置,脸的高度附近正好就是肉块顶端。
「要下刀了。」
她稳定呼吸,挥动菜刀。
刀刃顺利陷入肉。她小心翼翼切开顶端红肉较多的部分。
肉并不硬。纯粹是死掉的肉块还会抵抗魔力。
(切起来好硬……是高级别的魔生物吗?)
魔生物有等级之分。
等级愈高,愈能抵抗魔力,食用效果也愈强,不过高等魔生物难以狩猎,也不容易烹调。
人类自古以来就知道,摄取魔生物可以回复魔力或体力,但是摄取方式有限。不进行加工,生吃或生饮鲜血算是基本手段。只是食用魔生物的生肉、鲜血下场因人而异,严重者会因为魔生物的抗魔效果致死。
魔生物必须经过加工,才能安全摄取。其衍生的加工产品就是炼金药及各式回复药品。
煮成料理效果更强,但人类至今尚未建立稳定烹调魔生物的方式。栞来工作之前,只能由擅长火属性魔法的魔法师烤熟。
(只是听说就连「烘烤」都非常困难。)
直到栞开始料理魔生物,才发觉烹煮魔生物要耗费无比惊人的魔力。
栞自从研究出料理方式,薪水涨了接近一倍。理由是无人能取代栞,所以追加技术费用。工作到第二年,又以各式各样名目追加奖金,收入总额涨得很夸张。
按照马克西米利安的说法,栞拥有独一无二的才能,相应报酬本来就超过一般行情价。能拿的薪水当然要收,但栞不清楚自己的薪水换算成这世界的货币价格究竟有多高薪。她不瞭解异世界货币和日本货币的汇率,没什么涨薪水的感觉。
(虽然我觉得大部分薪水是靠布丁拉起来的。)
总之,她的衣、食、住都靠饭店提供,薪水愈存愈多。
顶多委托到王宫贩售衣物的裁缝师,缝制几件日常用的裙子、衬衫。吃、住都用饭店的,没什么地方能花钱。
虽然回去原世界的时候,把货币换成黄金就可以方便换钱,不过回国时间尚早。栞对于归国可说是又期待又害怕。
「阻力很强吗?」
「嗯唔,有点难控制力道。」
她不想随便出力,可能会切成奇怪的形状。
(事前处理的时候可能会有点棘手。)
然而处理愈棘手,代表价钱能拉高!栞马上闪过这个念头。由此可知,她深受马克西米利安荼毒。
毕竟迪亚多拉斯饭店专门经营顶端客层。
他们不在乎花多少钱,只希望吃到别处没有的珍稀美食!高价餐点反而广受好评。
「不好意思,梅洛利阁下,能不能帮我压住那里?啊,对,就是那里。」
「这里?」
「对,没错。」
一份料理的好坏,事前处理至少占三成影响。栞在烹饪时从不偷工减料,事前处理愈仔细,料理的味道就愈出色。
自己猎来的食材不用花钱,不代表可以卖得便宜。任何东西都有其价值。栞有身为专业厨师的自尊心,不打算违背这个原则。
(必须展现家庭主妇做不到的技术,才值得客人出高价。)
这句话是父亲的口头禅,现在成为栞的行事原则。
话虽如此,栞不清楚这世界的合理价格,餐厅料理全都交由马克西米利安定价。菜单每追加一道新料理,马克西米利安一定会试吃过,再订出价格。
两边世界的人类外表相近,口味却有细微差距。毕竟两边入口的食物不同,一点点细节就会左右食物的美味与否。
「嘿。」
菜刀轻易地由上方落下。
刀刃很锋利。
没有被小细骨卡住,从上到下划了一条漂亮的直线。
「喔喔!」
她忍不住出声自夸。
(这把菜刀真是太好用了!)
这把菜刀是愈用愈令她赞叹。
若不是形状太长,她甚至想把菜刀放在随手可得的地方。
多亏这锋利刀刃,栞毫不费力地分开中心骨头和肉,又维持肉块原本的形状。和三片切鱼法同样技巧。
栞切肉时没有卡住或扭到四肢、身体,但是肉块太大,又用到梯子,等于活动到全身。一想到明天会酸痛就害怕。不,万一拖到后天才发作,感觉更可怕。
「梅洛利阁下,请让肉维持直立,直到分好骨肉。迪南,帮忙抽走骨头。」
「呃,好。」
「瞭解。」
格兰达德在肉前伸手。应该是在施加某种魔法。
「老师,放这边的水槽就好了吧?」
「嗯,可以。看来连皮都要我剥了。你是不是没办法剥?」
「没办法啦!这肉的魔力太强,我和莉亚不可能剥得漂亮。」
「呃,阻力的确有点强。」
只是栞有这柄好菜刀,抗魔再强都软如豆腐。
(不愧是国宝级菜刀!)
栞用菜刀随手敲了敲插在水槽里的骨头。
骨头应声断开,切口完美。感觉自己有点像古装剧的剑客。
「莉亚,把骨头放这边的锅子。」
「是。」
先用装滚水的锅子简单烫掉杂质,用滤网过滤。栞下完指令,再次面向肉墙。
明明已经一分为二,肉块还是和方才一样庞大,没太大变化。
(腥味好重。)
正在处理食材的厨房形同战场。
火的热气、碰撞的金属声,以及匆忙之中满满的鲜血气息,令人为之晕眩。
「抱歉,梅洛利阁下,请再维持一会儿。」
「OK、OK,没问题。」
「那么,迪南,我们来剥皮。」
「瞭解!」
迪南举起两指,严肃地敬礼。
栞换拿另一把合手的菜刀,迪南在旁协助,两人开始仔细地削去肉块的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