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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小鲜(科举)第192节(1 / 2)





  这股风好似打破平静的讯号,左手边那人咬牙切齿道:“苗瑞那厮杀我兄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们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祸一起闯,钱一起挣,女人一起玩,便是不分你我,如今骤然折了一人,当真痛彻心扉。

  旁边一人也叹,“下个月就是先父的六十整寿了,这,唉!”

  虽不比方才那人情绪激愤,却也是一般的悲痛难当,说罢,抬袖拭泪。

  “刘兄,王兄,”第三人却劝道:“你我都是一般处境,可是也莫要昏了头,自古民不与官斗,你我虽有个皇商的头衔,可说来说去,也不过比寻常百姓多几个臭钱,如何能与朝廷对抗呢?”

  整低头抹泪的那人一听,抽泣声立刻就小了不少。

  这倒也是,原本自家老爷子何等威风,恨不得就是本地土皇帝了,便是地方知县到任,也要客客气气的,可苗瑞一来,还不是说杀就杀?

  不过几日,脑袋就生蛆了……

  只最初说话那人却指着他骂道,“你莫以为那点算盘我不清楚,你们兄弟早已不睦已久,他死了,正好你上位,你心里巴不得!少在这里放屁。”

  “唉呀,休要吵闹,休要吵闹,”正啼哭的那位也顾不上抹泪了,睁着一双红眼站起来左右劝和,又捶胸顿足大叹特叹,对着发难那人苦口婆心道,“刘兄啊,大敌当前,你我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便是要商议对策,怎么,怎么自己人先就打起来了!稍安勿躁!”

  对着那位刘兄说完,他又巴巴儿去看仍八风不动吃茶的屋主,“两位两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刘兄素来心直口快,并非有意……”

  姓刘的一听,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倒也晓得轻重缓急,略嘟囔几句,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姓王的这才掏出手帕子,胡乱抹了抹脸,“你我三家同气连枝,以往恩怨暂且搁在一边,如今头一个要紧的,就是怎么把眼前这关熬过去。我听说今儿姓苗的接了圣旨了,陛下要严查严办,两位兄台,若咱们还不能同心协力,只在这里你怨我,我怨你,改日也只好一并往阴曹地府吵去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姓刘的愤愤道,“他还想怎样?况且天塌了自有个子高的顶着,上头那些官老爷平时收了你我那么多银子,难不成真就一个屁都不放?”

  屋主就斜了他一眼,“他们是收了银子,不是收了你我的命,如今大难临头,他们怕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腾出手看顾你我?”

  “你!”姓刘的才要习惯性咒骂,一转脸对上姓王的苦瓜脸,只得又忍回去了。

  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然自家兄长哪里来的尾七?!

  “苗瑞与小阁老势同水火,”姓王的向后靠在大圈椅内,肥胖的身体挤成一团,脸上横肉都耷拉了,瞧着便有些沮丧,“之前我曾拿出十万两打点,都被挡了回来。”

  姓刘的便道:“那就送女人!”

  屋主:“你当他苗瑞跟你们兄弟一般,是个色中饿鬼?”

  若几个女人能办成的事,何必拖到今日这个局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姓刘的暴躁道,“照你的意思,咱们干脆等死好了!”

  说着,眼中厉色闪过,“哼,别把我逼急了,左右是个死……”

  他们这些人在本地经营多年,又多深山老林,常与别国百姓争抢摩擦,名下都有武装亲兵,且擅长林间战。

  若真逼得走投无路,奈何不了他苗瑞,还奈何不了什么狗屁钦差?再有之前吃了老子孝敬的,一起做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不孤单!

  第142章 明月(一)

  面对面跟官兵真刀真枪干是不可能干的,等同造反,也就是现在气急了,恨极了,私底下放点狠话解气。

  可私下里威胁钦差……古往今来,多有钦差死在查案的路上,并不罕见。

  “不要做傻事。”屋主皱眉道。

  若钦差真在外头出了事,本地父母官先就难逃干系,若当官的活不成了,都不用苗瑞动手,先拖了他们垫背!

  “李仲,”姓刘的嗤笑道:“你也别整天跟我人五人六,谁不知道谁似的,老子还轮不到你教训……”

  若非王老板打圆场,只怕又要吵起来。

  三人努力商议一回,最终也没拿定主意,只说等钦差到后,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态度,根据动向再行决断。

  万一皇帝对卢阁老心软,特意派了钦差来约束那苗瑞呢?

  夜深了,李仲亲自送二人出去,三人各怀鬼胎,均是心事重重。

  迎面瞧见李仲的长随从外面回来,步履匆匆。他第一眼先看见了自家主子,才要开口,却又瞧见王刘二人,忙收住话头,躬身行礼避让。

  王老板到底表面功夫做得好些,一看那边有话要说,“时候不早了,李老板也留步吧。”

  李仲到底又坚持送了两步,这才请管家代送,目送他二人离去。

  “老爷,”等王刘二人走远,心腹才凑上前来,“咱们的人才听见消息,说是那苗瑞有意重分林场。”

  “重分林场?!”李仲脚步一顿,“消息可靠吗?”

  “可靠,是那曹萍亲口所言,据说最迟后日文书就要张贴出来了……”

  曹萍说的,那就不会有假了,李仲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单纯苗瑞一人,他有这样的权利吗?哦,不对,圣旨到了,是了,如今他确实有这样独断专行的权力了。

  “老爷,”那长随紧跟在他身后约半步处,微微弓着腰,恭敬中带着几分狂热,“咱家的林场也数年不曾扩张了,且有几处位置也不好,不如就趁这回……”

  “你没看出这是个圈套吗?”李仲皱眉。

  船厂出了问题,跟重新划分林场有何关联?且那苗瑞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到了此时再说,分明就是想叫他们起内讧。

  “可是老爷,您就不心动?富贵险中求啊!”那长随小声道。

  如今是一份银子三家分,若都汇总到一家,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