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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煞第82节(2 / 2)


  “这会儿我也想明白了,许是赌咒盟誓的事情,道兄是不肯尽信的,无妨,到了天武道城,正东面镇海二十四道城的丹河谷总舵就坐落在天武道城中!

  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彼时吾宗总舵,定然会有所表示!既然回春阁能开在南北诸坊市中,道兄也该知,吾宗眼里向来无有玄元之别,只认恩义!

  但到时候,难免要有叙话甚么的务虚客套,咱们还是通一通姓名的好,贫道身份已经言说过了,我看这位仙子,该是百花楼门人,却不知道兄你……”

  闻听此言,楚维阳并未有被打探跟脚的恼怒反应,甚至他像是在说甚么不关己身、微不足道的事情。

  “嗯……贫道姓楚,至于甚么出身……在道城中便要守道城的规矩,不关甚么圣地大教门人彼此通名的规矩了,你只消当我是元门散修出身就好了。”

  这话,楚维阳说得笃定,可杜瞻几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这会儿满脸的都是不相信。

  甚至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的从楚维阳和青荷姑娘的身上来回游走。

  百花楼名声再如何,好赖也是元门大教。

  大教门人怎么可能会奉一位元门散修做主?

  这会儿,似是瞧出了杜瞻的心思,原地里,青荷姑娘盈盈笑着,缓步走到楚维阳的身后,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帷帽下,传出她颇有些促狭的笑意。

  “这是百花楼最近刚打算出的生意,玩的就是这般新花样,是销金窟里最新的玩法,可谁教我碰上了楚师兄,遂被他才情折服,于是死皮赖脸的非得要跟着他,一分钱不收,许是还要搭上更多……”

  话还没说到最后,青荷姑娘的笑声就已经止也止不住了。

  这对于她而言,许也是一种很新的玩法,可以教她说出口许多往昔里惯常听到,却从未曾说过的话。

  可偏偏青荷姑娘笑着,船舱中的杜瞻都像是信以为真。

  紧接着,杜瞻看向楚维阳的目光里,已然是惊为天人的敬仰。

  第87章 百舸争流受符诏

  浩浩海上,孤舟疾驰。

  立身在舟头,楚维阳不时间回望去,那视线的尽头,原本的第三道海浪,已经离着楚维阳极渺远,几乎化作了一道漆黑的线条,将天与海在视野的尽头割裂开来。

  那海浪,几乎就是贯穿寰宇天地的最明显分界。

  可楚维阳知晓,这道浪头迟早还会打落下来,哪怕是他躲避进了道城,也是迟早要去面对的,那巍峨的比道城城墙还要高的海水壁垒,以及壁垒中狰狞肆虐的筑基境界妖蛇。

  碧云海蛇。

  为甚么偏偏会是碧云海蛇。

  一念及此,楚维阳的心绪愈发杂乱,愈发觉得这汹汹灾劫的背后,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无形手印左右着这一切。

  冥冥中的感触,教他愈发不安起来。

  但这样的思绪未能持续很久的时间,很快,楚维阳的泰半心神,便全都落在了杜瞻的身上。

  这会儿,船舱之中,杜瞻的声音仍旧在喋喋不休的传出来。

  “竟然未料想到,楚道兄这一身血腥气,也对外丹之道有这样深刻的造诣,然则,君臣佐使之道,不过是灵草与宝药之间最基本的配合。”

  “真正入了道途,想要以外丹印证内丹,想要以宝药滋养根髓,那么丹成浑圆,要旨就不在搭配上面,而是在阴阳相济,在水火调和上面。”

  “道兄予我的这一缕宝药,具体的手法不是我能看出来的,但观其相,参其蕴,着手处似是血元灵韵,用了水火去炼,但成丹的意蕴差了些。”

  “唔,甚至还有毒煞,血煞,我明白了!这宝材是师兄从外海中猎取得来的?熬炼的手法么……各有奥妙,却是道兄的选材出了些偏差。”

  “既然是水火调和,不止在外相上,用大量的水相妖兽血元灵韵熬炼,主材就须得是火相,又或者是灵药用火相,以药中之君演生克道理。”

  “……”

  杜瞻手中捏着一缕五色灵光,正是楚维阳一时间心血来潮,从山河簋中摄取来,教给杜瞻探看的。

  毕竟追根究底去看,宝药的熬炼,对于楚维阳而言只是修行的一部分,若是不自己下手,有余财去买成品宝丹也是一样。

  但是对于杜瞻而言,这是安身立命的根基,是来日攀登仙霄的道途!

  许是自己的手法,在这等丹道天骄的眼中,会有许多值得改进的地方。

  果不其然,只是将一缕五色灵光捏在指尖,便见杜瞻先是端看了会儿,紧接着拿鼻子凑到近前去嗅了嗅,最后甚至干脆捏着那缕灵光,放在舌尖上舔了舔。

  只再细微寻常不过的动作,可等杜瞻开口时,嘴里说着看不出楚维阳的熬炼手法,可极细碎且绵密的话里,却将楚维阳熬炼手法说得极尽透彻,紧接着脱口而出的手法中的谬误与瑕疵,几乎可以连缀成文章,教楚维阳日夜翻读。

  与此同时,许是察觉到了楚维阳心中的淡淡窘迫意味,法剑禁制的另一端,不时间传递来淳于芷的笑声。

  起先时是低沉的窃笑,似是唯恐楚维阳要恼羞成怒一样,可紧接着,瞧见了楚维阳对于外丹之道炼法的重视,她反而促狭着不再遮掩,连连朗声笑了起来。

  而在淳于芷这清丽的笑声陪伴下,正喋喋不休的杜瞻,忽然在某一瞬间顿住了话音。

  戛然而止。

  他忽然间反应过来,这会儿不是在山门里与师兄弟们真切的讨论丹道。

  自己这会儿是在两个元门修士的“贼船”上面,得罪了一个,怕是要被花煞销蚀去根基;得罪了另一个,怕是登时间肉身就要被销蚀去……

  正想到这儿,杜瞻就只剩了满腹的悔意。

  他自知自己论及起丹道来便不管不顾,惯常说一些看起来极其礼貌,但实则是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话。

  遭了,该说些客套话的,这一番反而要得罪人了!

  一念及此,杜瞻遂朝着楚维阳讪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