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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又是两杯。

  言梳道:“我知道我与玉棋不同,你也不是金世风,我们并非他们那般关系,可、可宋阙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清楚,我、我喜欢你,我倾慕于你,爱慕你。”

  宋阙的瞳孔张大,即便他心中有数,可言梳这样热烈地示爱,很难叫他不为之动心。

  花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水千丝万缕,荡起湖面一圈圈涟漪,烛火很暗,可将这一方小船舱照得通明,所以宋阙可以看见言梳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她在说这些话时,甚至捏着酒杯的手指都变得通红。

  “玉棋与金世风有别,你我也有别,我知道你此番下凡是为了历劫,你只说你是为了改命,可是改谁的命,要改到几时从未与我透露过,我不问,是因为我过去笃定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现在……现在我不敢笃定。”言梳抬眸时,眼底赤城得将自己剥得一丝不剩,只需宋阙坏心眼地轻轻一戳,便可以让她支离破碎。

  “宋阙,我与你差得太远了,现在你在我的身边,我能安心,可我不能确定哪一日你离开了我,在我追寻你的道路上,会否如玉棋这般,因为意外彻底消失。”言梳几乎要捏碎杯子:“我以为我比凡人强上许多,可事实上,我与凡人一般脆弱,只有你坚不可摧。”

  “我也并非……是坚不可摧的。”宋阙动了动嘴唇,说出这话后,他见到言梳将壶中最后一点儿酒也喝光,宋阙来不及阻止,因为他看见言梳的眼底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我、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办法,可这个办法太卑劣也太自私了。”言梳眼前所见的宋阙变得有些模糊,她发现自己烧的不光是舌头喉咙,甚至包括全身,手指,头皮,以至于脚趾都发烫着。

  言梳双手撑着小小桌面,她往前倾,想要多靠近宋阙一些,她压低声音,极其难以启齿,却又以自己毫无所查的灼热的视线望入宋阙的眼底。

  “我以前想着,先苦一点,努力修炼,等我追上山海后再与你永远不分开,我们可以成为仙侣,可以合修,可我又怕死,更怕死之前从未得到过你。”言梳的半边身子探出桌面,她已经离得宋阙非常近,近到两人之间不过一掌的距离。

  于是宋阙很容易就听到她压在喉咙里,含糊不清的一句:“所以我卑劣地想,我不愿先苦后甜,我想先甜后苦,先得到你,再修炼成仙,去找你。”

  “我们,先成为夫妻,等日后我成仙后,再成为仙侣。”

  言梳的鼻尖几乎贴上了宋阙的鼻尖,她的思绪浑浑噩噩,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她看不清宋阙眼底拼命压抑的情绪,只稍微抬起下巴,凑到宋阙嘴唇上亲了亲,问他一句:“可以吗?”

  这蜻蜓点水的一吻,似乎比以往每一次她的主动都要撩拨人心。

  此时在宋阙的眼里,映衬于暴雨之下,烛火笼罩的言梳不似书灵,而似书妖,每一记眼神都是她深情而不自知的勾弓丨。

  小船舱内听不到呼吸声,可一道砰砰乱跳的心跳沸腾得就连暴雨都遮盖不住。

  宋阙知道那不是言梳的心跳声,那是他的。

  “你醉了。”宋阙开口,浑身僵着不动,只一双眼无法从言梳的脸上挪开。

  “嗯,我知道。”言梳诚然点头,可她又主动亲了宋阙一下,软着声音道:“我是为你而醉的,不这样,我说不出口,可我确确实实是如此想的,宋阙。”

  一声宋阙,将他的理智险些崩断。

  若非半边心脏疼到难以呼吸,宋阙当真要溺毙于言梳的言行里。

  言梳醉了,他没醉。

  什么叫做先成夫妻,再当仙侣?

  言梳不曾成仙,她不懂,不代表宋阙不懂,他切切实实由人成仙,入了山海那一道关,便要忘却人间的一切感情。

  宋阙可以在山海等言梳成仙,哪怕她不记得她对他的爱意,他也可以重新主动去追求她。

  而不是现下这般,他明知自己的劫数已完,随时都可以离开,却还想在离开之前这一刻贪欢,他得到了言梳,却又抛下言梳,这才是真正的卑劣。

  宋阙这般想着,但心底却有另一道声音不断提醒,他其实本就是卑劣的。

  诚如言梳所言,他早知她喜欢他,可他过分于,他操控着他们分开的时机,他也知道言梳一旦成仙,过往情爱皆如云烟,可他不曾真正地阻止过,甚至于,享受其中。

  言梳初初面世后,她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他早就利用了言梳对他的绝对信任,让她一步步,变成如今的样子。

  “宋阙。”言梳唤他。

  宋阙只觉得自己都跟着醉了,他意识模糊地挺到现在,见言梳扯了扯衣襟,忽而摔了过来,半边身子越过小桌面压在了他的身上,灼热的气息缠绕于脖间,言梳嘟囔:“我好热……”

  “你喝得太多了,酒本就会让人身体发热。”宋阙半悬着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言梳蹭了蹭道:“不只是身上热,心里也热。”

  宋阙瞥了一眼歪倒于桌面的酒壶,言梳又朝他这边用力地扑过来,小桌翻去,酒壶彻底摔下,壶盖打开,一股淡淡的酒气中暗含一些合欢花的香味,那是青楼中的女子惯用的调情蜜药。

  镜花城中的小画舫多为显贵的男子不宜在青楼里露面,便邀了相中的女子入画舫舱内巫山云雨,彻夜缠绵。

  方才岸上卖酒的见宋阙这一艘中恰好是一男一女,男子衣冠楚楚,眼瞧非富即贵,女子倚靠于花窗边,只能见是面容姣好,还以为他们二人是那般关系,便卖了一壶特殊的酒来。

  言梳短时间内喝干了酒,现下酒劲发作,药效也起来了。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又或是宋阙根本没有极力抵抗,在言梳推向他时,他便倒在了舱内的软垫上,任由言梳坐在腰上,灼灼地望向他。

  宋阙眸光闪烁,暴雨侵袭着湖面,而他的心比此刻的湖面还乱。

  “你等等,我可解药……”宋阙还未说完,言梳便低下头来亲吻他。

  她像是小孩儿般亲昵地啄着他的脸、鼻、唇、又张开贝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宋阙的下巴,不满似的哼了哼。

  言梳的脑海已然一团浆糊,她的视线模糊,手脚发软发麻,巨大的湖面犹如沸水,她与宋阙都是隔着一层底,飘浮于沸水之上,马上就要被煮熟的食物。

  宋阙未必马上就要煮熟了。

  可言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心中的感情被无限放大,这壶酒将她的爱意肆意燃烧,她那一点点期盼变成了浓烈的渴望,将她的所有理智都吞噬了。

  她趴在宋阙的身上,近乎本能地扯去自己的衣裳,她看得见宋阙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让她不要乱动,她也听得见宋阙说他可解酒,解药。

  可言梳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于是她用仅可动的头凑近宋阙,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脑子一热道:“我之前说过,我亲你的时候,你可以摸我。”

  她动了动腰,眼神湿漉:“宋阙,你摸摸看。”

  于是宋阙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了模样。

  他放开了言梳的手,见言梳软若无骨地趴在自己胸膛,额头抵着他心口的位置哼哼道:“雨好大啊……好像那天的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