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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长欤写完这句话, 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止歌, 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企图在她的脸上寻出几分端倪。

  他见止歌的脸渐渐泛红,低垂着头一副娇羞的样子,不禁喜上心头, 原来她没有厌恶自己,原来她是希望自己救她的。

  他一脸柔情地看着止歌,正欲开口, 忽闻她微弱而轻柔的声音响起:“ 你救了我, 我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但是我现在还有婚约在身……”

  止歌说到一半, 敏锐地察觉到那人周身的气息渐冷, 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人,他只是个风流浪荡只顾享乐的世家子弟而已, 他也不喜欢我的,你放心好了,待我伤好了, 便回去与父君说, 让他解除我与那人的婚约。届时,届时……”

  说到最后, 止歌的声音愈来愈弱, 毕竟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 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难为她了。

  她以为那人会理解她,不料说完之后,却只听见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慌乱而无章。

  她顿时慌了,手脚并用地爬上岸,慌慌张张地穿好衣裳,便摸索着前去追他。她目不视物,却又行得匆忙,一个不注意便摔倒在地。

  长欤听见声响,顿住了脚步,却又不肯回头。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复又松开,如此几番下来,终是将心中那点愤懑压下去一些。

  他闭了闭眼睛,转身去扶起止歌。又走到一旁的杂草堆中拾起一根稍长的树枝,打磨一番后塞进她手里。

  止歌趁势握住他的手,问:“你生我的气了吗?”

  我敢生你的气吗?

  长欤不想看她的脸,怕她又说出什么让人气得掀房顶的话,遂粗鲁地翻过她的手,重重地写着:没有!回去睡觉!

  止歌“哦”了一声,就着他的搀扶,且一手杵着树枝,慢慢腾腾地回了山洞之中。

  长欤见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这才出了山洞去透气。

  这小丫头怎么对自己的印象就这么差?他有这么不堪吗?虽说自己平时是爱玩了点儿,也有过那么一两段情史……好吧,是三四段,其它的暂时想不起来了,可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他又不是玩弄女子心意的浪荡子,他很尊重女子的好吗?

  愈想愈烦闷,他完全没留神到天边逼近的一朵云头。

  云头缓缓落在长欤面前,化作一团雾散去。

  下来一个玄衣男子,气度出众,丰神俊逸,眉目间与长欤有几分相似,却比长欤多了几分端肃冷然。

  长欤的目光顺着来人的黑底纹龙皂靴一路移至他的面庞,凝滞了片刻,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后跑去。

  那人反应更快,一伸手便轻轻松松地提住了他的后领。

  长欤苦叫一声,回过头来丧气地唤道:“大哥。”

  玄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兄费尽心力才寻到你,你竟一声招呼都不打便要跑?”

  长欤在族中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却唯独怕他这位大哥,既然碰到了,便是逃不掉了,他苦着脸道:“我还不知道你?来抓我回去的吧?”

  玄衣男子放开他,顺便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若真不喜欢那门亲事,直接跟父君说便是,何必要逃出来?”

  长欤小声嘀咕着:“父君那人独断专行,说一不二,能考虑我的感受?”

  “当然,这不,父君前几日又替你定下了一门亲事,这次貌似是位魔族的公主。”

  这下轮到长欤哑口无言了。

  魔族的公主?骊夭?

  果真还不如止歌呢!

  长欤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面色多变得很。

  玄衣男子看在眼里,微蹙眉,问:“也不喜欢?”

  长欤没说话,他又道:“不喜欢就自己回去跟父君说。”

  长欤望了望山洞的方向,此去汜水一来一回若是行得快的话,应该能赶在止歌醒之前回来,他可不想与那魔族的公主纠缠上。

  遂,决然道:“走吧,大哥。”

  长欤果然还是高估了他父君的脾气。

  雷泽氏的族长本就对向纯狐氏退婚怀有愧疚,但一想到自家老二那番嫌弃得要死的模样,终归也是不忍心。

  恰巧魔族来了使者,言二公子与他们公主在魔界一见如故,早已私定终身,还拿出了一封老二写给那公主的信,虽说内容简略粗糙了些,但确是老二的字迹无误。

  他这才明悟,原来那小子早就有了心上人了,难怪如此嫌弃与纯狐氏的那门婚事。魔族使者谈及订婚一事,他虽不大想与魔族中人结亲,但想到那小子的心事,也就勉强应下了。

  谁知那小子突然又跑回来说不退亲了,又想与纯狐氏的小姐订婚了,这不是纯属折腾人吗?难道要他又向魔族退亲,继而腆着脸再去纯狐氏求原谅?别说纯狐氏的族长怕是要将他乱棍打回来,就连他自个儿都想扇自个儿一巴掌,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平时不务正业成日闯祸也就罢了,于成亲大事上竟还如此随意荒唐。

  一怒之下,便将老二关了禁闭,让他自个儿好好反省反省。

  山洞之中,止歌等了两日,那人再没回来过。

  他不管自己了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她坐立难安,辗转反侧,以为他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一想到是如此,她的心便难受得紧,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到他,和他解释清楚。

  她拿了床头的那根长树枝,一路摸索着踉踉跄跄地出了谷。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知道往人声多的地方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至累得再也走不动了,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似乎已经过了很久。

  眼上缚的纱布已经被取下了,她试着动了动眼皮,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大喜过望,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屋内并不明亮,烛火微弱,倒也不刺眼。

  屋中摆设陈旧,像是已经上了年头,物件很少,只有必要的那几样,看的出来,这是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家庭。

  她的目光移到榻尾,那里竟坐着一个青年般模样的男子,五官只能称得上清秀,算不上多么俊朗。

  他的头靠在床栏上,一搭一搭的,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