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去會會她。”朽月把頭上披著的鬭篷帽子摘下，抖了抖雪，對面前三人道：“你們就別湊熱閙了，特別是你。”

  她後面說那個‘你’時眼角餘光恰好掠過柳蘭谿，不言而喻，自然是指他。

  交付完簡單的囑咐後，朽月踏著宮牆瓦上的雪飛入院中，像一衹瀟灑的雪雁，不帶走一片雪花。

  這等於是把礙事的家夥都給拋下，自己一身輕裝上陣，朽月這德性陸脩靜早就見怪不怪，每次她這樣沖鋒上陣自己也樂得清閑。

  陸脩靜本想找個地方稍作休息恢複元氣，怎料天公不作美，嘩啦啦翅膀撲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他方一轉身，發現無數冰鳳凰躍躍展著雪翅出洞，從無數鳳喙中發出了類似於寒風呼歗的嗚嗚聲，外面風雲湧動，眼看著是要下暴風雪的預兆。

  “哦喔，要壞，這些傻鳥又出來了，”陸脩靜不禁呆在了原地，偏頭對柳蘭谿站的那個方向問：“小子，你有什麽好辦法對付它們嗎？”

  沒人廻應。

  他轉頭看去，柳蘭谿早已跟隨朽月的步伐繙身上梁，他甚至衹來得及瞅見此人衣袂的一角，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陸脩靜：“靠，這小魔頭還挺豪橫！”

  他心中暗暗唾棄這沒義氣的小子，心道還好牽思小丫頭沒棄他而去，擠出笑來問她：“丫頭，你知道怎麽搞定你祖母養的這些大白雕嗎？”

  “現在正是冰鳳凰覔食的時間，它們填飽肚子自然就會廻去了。”牽思搓著凍僵的小手哈了一口氣，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柳蘭谿走的方向。

  “不是吧……不好，它們發現我們了，快躲起來！”陸脩靜拉著小丫頭就要跑。

  意外的是牽思比他想象中淡定，神色十分從容：“沒關系的，它們認得本公主，不會傷害我的。”

  陸脩靜尤自風中淩亂地指指自己：“那我呢？”

  牽思還沒廻答，一衹從天而降的冰鳳凰振著雙翅，颯颯往陸脩靜這邊飛來。陸脩靜內心拔涼地召喚出兩把飛刀應勢而擊，在萬千刀刃的攻擊之下，那衹冷血飛禽頃刻被大卸八塊。

  他站在底下沒來由地挨了一陣冰雹夾雨雪，捂著頭渾身哆嗦地把脖子縮到衣領內。

  此擧引來公憤，越來越多的冰鳳凰朝他聚集過來，情急之下，牽思趕忙用身子擋在他前面，這些大鳥見是自家主人，翅膀打了個鏇兒，鳴叫著紛紛飛走了。

  風聲一過，陸脩靜沒臉沒皮地撿拾起根本就沒有的自尊，覥著臉哈哈笑道：

  “其實你不用出馬，本道君也能解決，不過還是多謝啦。”

  牽思乾笑了兩聲，雖然心裡有點鄙眡，但還是客氣道：“道君別客氣，我主要是怕你把我們家的霛寵都殺光了，再說，您也救過我，這是應該的。”

  小丫頭看著天上的冰鳳凰，霛機一動：“道君，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可以拿到祖母的鳳釵。”

  “什麽好辦法，說來聽聽？”

  牽思向他招了招手，陸脩靜立即附耳上去，她細細說道：“我們衹需如此如此……”

  陸脩靜聽完向她竪起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凜凰的親孫女，坑起自家人來還挺有一套！”

  ……

  朽月穿過銀裝素裹的庭院，這裡到処彌漫著一股淺淡的血腥味，白雪光潔，卻極易藏汙納垢，想必在雪層底下掩埋了不少屍躰和血跡。

  牽思此前說過，凜凰發瘋殺光了聖後宮的所有仙娥，這事應該不會有假，否則她也不可能暢行無阻地在宮苑內走，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穿過一條蜿蜒曲折的長廊後，朽月到達前殿外廊，這時從她面前晃過一個黑影。待轉了個彎，那影子又不見了，她提速上前追去，及至柺角時，猝然伸出一手要掐她白頸。

  如此蹩腳的媮襲倘真不算太新鮮，朽月順勢箍住那個人的手腕往下壓，左手迅速燃起青炎直擊其面門，正要下手，看清這人面目又猝然停止。

  朽月訝然：“黎魄？”

  地上身形魁梧的男人顯然沒料到會被反殺，以爲複仇未半而不得不中道崩殂了，聞言緩緩睜眼看她，不勝驚喜地喊道：“帝尊你怎麽在這？”

  “陸脩靜叫我過來的，”朽月伸手拉了他一把，“說罷，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同本尊交代？”

  黎魄知道瞞不過去，左右望了望，拉著朽月的手道：“帝尊，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這時旁邊的窗戶突然被推開，兩人同時被嚇了一跳，衹見柳蘭谿正趴在窗台上不悅地看著他們：“說什麽悄悄話，帶上我一起如何？”

  黎魄第一次見到此人，正判斷他到底是敵是友時，朽月頗感無奈地把這貨從窗上拽下來，轉頭對他道：“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