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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第102节(1 / 2)





  几乎才刚在厅里落座,侍婢就奔了来。

  “不好了,九奶奶!适才那位容姑娘在咱们院前撞了门柱子!”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朝林云暖看来。

  什么容姑娘,谁撞了柱子?为何是回话给林云暖?

  林云暖手中筷子只是稍稍一顿,她看也没看木奕珩,伸筷夹了一条菜心,淡淡道:“哦,人怎样了?”

  不等侍婢回答,抬眼瞥向木奕珩,“九爷,人是奔着您来的,您何不去看看?”

  木奕珩苦笑,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那寒娘也是,人家都撵你走了,你偏在人家门前寻死,不是给人找晦气么?

  林熠哲听夫妻二人打机锋,略略猜出事由,他面色一沉,先行退席出来。

  钱氏很快随上,两人往前厅走。

  正听见寒娘与下人哭诉:“夫人如此决绝,她容不下我,除了寻死,我还有什么旁的路可走?”

  林熠哲一听这话,气得七窍生烟。钱氏按住他手臂,对他摇了摇头,自己掀帘子走上前去,乍见一个头上流血,哭成泪人一般的妇人,她登时僵住。

  这女人,未免太像林云暖了。

  寒娘见来的是个贵妇人,连忙止住哭声,挣扎起身过来行礼,“这位夫人……”

  钱氏朝她摆摆手:“你且坐着吧。什么事这般想不开?是奕珩对你始乱终弃?”

  寒娘面色一赧,她走了寻死这路,不过为了拼条活路出来,死皮赖脸赖上那个待她甚好的男人,“不、不,是木九夫人误会了,我……小女子绝无非分之想,与九爷清清白白……”

  钱氏面容一肃:“既是清清白白,你作甚在人家门前寻死?你可知你若真死了,人家要如何猜度木九爷?诋毁木九奶奶?人言可畏,语能伤人,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平白给人家夫妻添了隔阂,你这岂非作孽?”

  寒娘何尝愿做一个惹人厌烦的女子?她捂住脸,从榻上挣扎滚落,跪在钱氏面前,“夫人明鉴,小女子实在是无路可走,因九爷待小女子有恩,九爷侠义心肠,是个绝顶的大好人,小女子也是……”

  “你着实该死!”

  屋外,一个阴沉沉的男声打断她的话。

  寒娘睁大泪眸,见一个颀长俊逸的男子掀了帘子进来。

  他左手扯住一个女子,正是适才她见过的木九夫人林氏。

  寒娘嘴唇抖了抖,仅有一面之缘,仍能叫她认出来人。他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太温暖,她无法忘怀。

  “九爷……”这一声唤,带了哭腔,带了喜悦,带了饱含的心酸,带了一路疾行的艰难。太多太多的感情和期盼,都饱含在这一声轻唤当中。

  她膝行上前,伸出手想要攀住木奕珩的衣裳。

  泪珠子不住地扑簌而下,“九爷,奴寻得您好苦!镖头给人杀了,匪人要抢了奴去,奴历经千险才能从虎口逃脱,一路乞讨回到京城,打听到这里,寻到九爷……”

  指尖堪堪触到木奕珩的衣摆,木奕珩抬起一脚,将人掀翻在地。

  所有人都怔住。

  木奕珩前番待林云暖的温柔,和他此刻待寒娘的暴戾,对比实在太过鲜明。

  寒娘本就受伤,一个不防,给他踢翻后,半晌爬不起身。

  她几欲呕血,泪眼凝住木奕珩,不敢相信,这就是那解下袍子给她,替她买鞋,出钱送她回乡的善人。

  “九爷啊……奴……奴只是想活罢了……京城这么大,除了您,奴能投奔谁呢,奴……给您和夫人当牛做马……”

  木奕珩咬了咬牙:“你他娘……”

  看架势又想动手。

  高大魁梧的男人对一个弱女子如此,实在太过难看了。林云暖忙将人扯住,“木奕珩,你别胡闹!”

  木奕珩收回脚,将林云暖提上前来:“是谁胡闹?你给老子看清楚,老子根本不稀罕这女人!”

  他气呼呼地说完,指着门口,朝寒娘冷斥:“你他娘的识相,这就从这门儿滚出去,这辈子再他妈别提我木九的名头。叫我知道你再在外胡言乱语,借我木九名头装腔作势,老子叫你后悔生出来你信不信?”

  他顿了顿,又道:“老子懒得对付你,你最好给老子睁大狗眼瞧清楚,老子的地界不是你这种贱人能踏足的,老子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如何得知老子的行踪,只给老子记住,这事儿再没下回,听见了?滚!”

  他凶神恶煞地一通叱骂,别说是寒娘这种娇弱女子,就连钱氏也给他吓得不轻。

  平素嬉皮笑脸的一个人,翻起脸来如此可怕,还对女人动手……

  这木奕珩到底是名不虚传,真真混账一个!

  不怪外头传言……钱氏之前只见他在林云暖和林熠哲面前装乖耍贱,这回才算见识了此人的真面目,连连咋舌,心想是不是喊林熠哲进来一道见识见识。

  其余人也早凑来瞧热闹了,寒娘固然面上挂不住,捂脸痛哭,强撑爬起奔走出去。林云暖面子也绝不好看。

  逼人自尽的恶人她做了。小肚鸡肠的名头她担了。

  木奕珩倒无辜。

  ………………

  清晨天不亮,荣安的马车就徐徐往宫中去。

  这是她答允为卫国公做的最后一件事。

  二十多年感情,终于要在这一天画上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