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被追赶的翅膀(2 / 2)
我一如往常地飞向第二赛道,晶也随即透过耳麦跟我确认作战内容。
「在赛道中央的高处盘旋待机吧,首先要确认我如古同学是否理解了干的作战。」
「明白了。」
我守着他指定的位置,等待我如古同学过来。
我如古同学碰到第二标后,并没有利用反作用力加速。她仔细看着我,然后减速朝第三赛道抄近路。
她这么飞行,是想表示自己理解了干的战术,而且还悠悠哉哉地慢慢飞。
嗯?……这是在挑衅我吧?
啊,不行不行,在这时对她烦躁的话,有可能会让情绪受她引导。
我沿着赛道飞行,碰了第三标,这样就是1比1了。
「怎么办?要飞入第三赛道吗?还是要朝第四赛道抄近路?」
「就这样飞入第三赛道,来看看她的对策是什么吧。」
「了解~」
我如古同学想做什么呢?
开始思考这件事后,我觉得自己终于能集中精神比赛了。别想多余的事了,集中精神。
我如古同学开始从我的背后逼近我。
嗯?她真是占了个讨厌的位置。不用力转身的话,我就看不到我如古同学的位置。她难道是故意的吗?
虽然能靠晶也的声音确认位置,但她用这种手法真的很烦人。我终于明白晶也说她下流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太清楚我如古同学的位置,状况如何?」
「她盯上了你的后背,在你的斜上方飞行。这个状态下可以使出紧固,你大概看不到她的位置,我会告诉你出招时机。」
「知道了。」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压力。
「让我见识你的真本事吧。」
她离我非常近了。
「你很烦耶!不用你说,我一直在认真比赛啊!」
她躲在我看不太到的位置,还向我搭话,很讨厌耶。
啊,真是的!还以为能专心比赛了,却没办法集中精神!得快点想办法打破这个状况!
「听到我下指示时,你就稍微上升使出紧固。」
「明白了。」
别管我如古同学的动作,也别去猜她想做什么了,现在要集中精神听晶也的指示。
「美咲!」
「嗯!」
我稍微上升,主动拉近距离,然后回展半圈开始仰卧飞行。
很好!顺利使出来了!
「我是很认真的!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和我如古同学面对面飞行,彻底进入了紧固状态。
「你有没有认真,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别认真认真地讲个不停!我一直都是在认真比赛啊!」
面对面的超近距缠斗。不论你想做什么,这里都是属于我的领域!
既然你那么想看我认真起来!
我从下方伸手妨碍我如古同学飞行,并连续使出假动作,好让她以为我会从侧边绕上去摸背得分。
你看,你的飞行姿势乱了吧。
你的反应神经可真好呢。
正因为你反应神经好,所以你才会有反应。你看,我只是稍微动了下肩膀,你的飞行轨迹就开始上下偏移了。
一般的选手是不会有反应的,但你的反应神经太强了,就算知道这是假动作,身体也会擅自做出反应吧?
你有所反应就代表你很强,但在这个距离下,这反而会对你不利。
瞧!你很讨厌我这些举动吧?
我手伸到一半就停下动作,并连续使出假动作,我如古同学的姿势变得更乱了。
「逮到你了!」
我绕过我如古同学的侧边,沿着小圆圈的轨迹上升。
……咦?
在我上升的时候,我如古同学沿着反方向,朝我刚才所在的位置挥下了手。她利用了反作用力,开始沿着身体的纵轴旋转飞行。
这是螺旋回转,是用来躲避对手攻击的招式。
现在的位置是我在上,我如古同学在下,我很想维持这个状态……但我办不到。
我已经开始追着对手的后背飞行了,会受到惯性影响而难以刹车。
我伸出手,稍微朝着她的背下降,我如古同学随即沿轴心回转,我们的位置又被对调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感觉就像是我被我如古同学耍得团团转!
得打破现状!我想想!嗯~!只要我飞得比她的回转速度更快,不就能破解这种招式了吗?
「呜!」
追不上她!这也正常,我如古同学只要沿轴心旋转就好,但我却得在她身边绕一大圈,运动量完全不一样!
怎么办?先远离她?还是要朝反方向旋转?要赶快停下来吗?
不行!
要是我不继续绕圈,我的动作肯定会变迟缓!她反应神经这么好,不可能放过我的破绽!
我知道了啦!好啊!我们就来比耐力吧!
我要全力追上你!陪你转到底!
别小看我!就靠这点招式,你是不可能甩掉我的!
「呜!啊,呜啊啊啊啊啊!」
讨厌!为什么你还能随意调整回转速度啊!
这个地方!
这里是属于我的领域啊!
「美咲!加快速度!飞行姿势乱了也没关系!全力追到她的背!」
「知道了!」
听到了脑内有东西被打开的声音,全力以赴这话听起来可太棒了!我失败的话你要负责哦,晶也!
「呜哇啊啊啊啊啊!」
我不断逼近我如古同学。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恶!你真乱来!」
只要有一方伸手,就算碰不到对方的背,也一定能摸到对方。
我要全力以赴了!我最爱这种耐力比赛了!毕竟我可是受虐狂!
「啧!」
我如古同学向我伸出了左手。
我哪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想象不出来,现在我根本没力气去想。
可是,我知道,那是你的,破绽!
你看嘛,我可是,躲得开的。
我如古同学的指尖,来到了我脖子旁边。
我全力后仰,听到了脊椎骨的悲鸣声。
这里是属于我的领域,你绝对碰不到我。
我如古同学朝斜上方滑动,她的姿势开始崩了。
动手吧!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
但我看得到线,线的两端是我和我如古同学,看得到线的话,只要沿着线伸手就好。
你姿势乱成那样是逃不掉的,我如古同学。就说不行了,你看,这点动作根本消不掉线,我会沿线追上你的。
你想逃跑就得把线消掉,你必须更激烈地扭转身体,不然我视野中的线不会消失。
不行,你往那里逃也没用。看吧,我说过没用了,因为我在这里,你往那里逃的话……就会变成这样!
「呜呀啊啊啊啊啊!」
指尖碰到了背,三角形的光芒出现了。
如我所想,腕部感受到了反作用力。这都在我预料之中,所以并不可怕。身体已经找到了下个目的地,利用反作用力朝那个方向飞行。
我不去追不规则回转的我如古同学,而是飞向附近的浮标去摸标。
这样一来是3比1了。
「美咲,做得好!」
我打算回答晶也时,我才发现一件事。
「哈啊、哈啊、呼哈、哈哈、啊、哈啊、嗯……」
我的呼吸好乱,这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觉得非常疲累。为什么我会这么累?
啊,对了。
我全力专注时就会屏息,不长时间全神贯注就追不上我如古同学,所以我几乎没有换气。
等一下,在这种状态下……
「嗯!还剩多少时间?」
「还剩6分15秒。」
「6分!?」
时间还剩这么久吗!?居然要在这种状态下撑六分钟……
「用鼻子呼吸,调整呼吸。」
「吸、哈、嘶、哈、呼……」
我照着晶也的指示呼吸,可是身体的状态却没有恢复,越是想好好呼吸,就越想不起自己原来的呼吸方式。
「她从后面追上来了!她看起来不打算跟你缠斗!这样下去你会被她追过去,转身挡下她!」
「诶!」
我回头一看,我如古同学正朝着我冲过来。
「比赛还没结束呢!」
「哈、哈、哈哈、嗯!不用你说!」
我配合我如古同学的轨道飞行,打算拦住她。
就算没法呼吸!也给我动起来!
咦?
我如古同学突然减缓速度,接着朝左下方移动。
这点动作,我马上就能追上……呜!
我知道我如古同学要怎么行动,也看得到她的动作!可是我却追不上她!我做不出和平常一样的动作!
「用鼻子吸气,用嘴吐气,调整你的呼吸。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哈啊、嗯、嘶、哈、嘶、哈,没问题。我能清楚听到你的声音。」
「现在先调整呼吸,听好了,你要彻底吐气。要是想着吸气会害你的节奏乱掉,只要想着吐气就好。吐气之后朝着第一赛道抄近路。在下一条赛道尽可能阻止我如古同学。」
「嗯……嗯……呼、哈、哈、呼、哈、哈、哈、哈,我如古同学希望我全力对付她,我可不能现在就耗尽体力啊!」
「现在不用想这种事!只要想着调整呼吸就好,要朝第一赛道抄近路喔?」
「我知道!」
为什么会无法随心所欲地动起来呢?我当然知道是因为缺氧……可是,我还是……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比赛结束!」
在比分变成3比3时,市之濑大声喊道。
我慢慢地飞向晶也那边,并喘着气努力用全身呼吸。
我很累,而且这种疲累和往常的疲累不一样。我觉得身体里装满了小石头,感觉就像是童话『狼与七只小羊』的大野狼一样。
我在晶也旁边降落了,他正在和我如古同学以及金枪鱼聊天。
我如古同学规矩地对我鞠躬。
「非常感谢你陪我比赛,我的心情好受了一点。」
她是指在比赛中成功对我使出她想用的对策,让她的心情好转了吧。
「…………那就好。」
「但我也觉得……你的实力不如我想象中来得……」
「这、这个啊!我还能打得更好!所以……」
「……所以?难道说,你没有认真比赛吗?」
呜!我无话可说。我很认真,我毫无疑问是全力以赴了。我很想说我在后半场并没有全力应战……但正是因为我在前半场全力以赴,后半场的表现才会那么难看。
看到我无言以对后,我如古同学的嘴角上扬了。
「你为什么要笑?我有说什么好笑的话吗?」
「你或许会觉得我个性很糟,但我就是为了看到你这个表情,才会努力练习的。能跟你比赛真是值了。」
「我!我又没有嘴硬不认输!我们是打平了吧!你怎么还摆出了赢家的架子?」
「鸢泽同学是秋季大赛的冠军,对我来说,和你打平是有意义的。至少我认为,你在第三赛道有拿出真本事对付我。」
「就说了我整场比赛都很认真在打啊!」
「真的吗?」
「!当、当然是真的!」
我如古同学露出了妖艳的笑容。
「我好开心。我重新体会到,我果然很想看到你现在的这副表情……我和你是不是有点像呢?」
「一点也不像!」
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我不明白她的心情……但我知道她是在挑衅我。
这时晶也跑来劝架了。
「比赛已经结束了,你没必要挑衅她吧?这种举动可不太好啊。」
「我只是说她或许和我很像,这样也算挑衅吗?」
「是你的语气不好,你不是纯粹想得到赞同吧?你难道不是觉得只要这样说,就能让美咲觉得不愉快吗?」
「是你想太多了。」
「我也觉得我如古同学是为了伤害美咲,才会说这些话!」
明日香也忍无可忍地过来插话了。
唉,明明让我一个人处理这种事就好了,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真是丢脸。
「这是一场好比赛,你不该用这些话污蔑那场比赛!这么做的话,这场比赛未免太可怜了!只有美咲和我如古同学才能比出这种比赛,要是你这么做,这场比赛会变成令人讨厌的回忆!而且!美咲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准你再……」
我用手拍了拍明日香的肩膀。
「没关系啦,不过是跟我打平而已,她觉得开心的话就随她去吧。而且仔细想想,我和我如古同学确实有相似的地方,我多少能想象出她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嘛。」
那么,你抵达那个地方了吗?和我比赛后,有来到和我一样的境界吗?
肯定没有吧。既然你在比赛后向我挑衅,就代表你的不安没有消失吧?正因为你害怕我,才会忍不住攻击我吧?
我隐约能明白你的心情。
我很想把我的心情告诉我如古同学,但说出来的话感觉会被当成我在嘴硬,所以我决定闭嘴不谈。
「我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很抱歉。谢谢你们今天和我比赛。」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要谢谢你呢。」
我用有活力的声音说道。不管我的态度如何,都没办法消除这奇怪的氛围,那么比起摆出臭脸,装成有精神的样子还比较好。
「我很期待在下次大赛和你对决,还有仓科同学。」
看到明日香僵硬地点头后,我如古同学摸了摸金枪鱼的头。
「我们走吧,有梨华。」
「好,好的。」
看到两人准备回去,窗果慌慌张张地从废公交车里跑出来。
「咦?你们要回去了吗?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练习,特地把运动饮料装好了耶。」
「谢谢你这么贴心,但我们今天先告辞了。各位,真是非常感谢。」
我如古同学喊出启动口令,飞上天空。
金枪鱼有些踌躇地朝我跑过来。
「姊姊大人的个性并不糟!她一直很痛苦,所以说的话可能不太得体,但你们别误会了!姊姊大人是个好人!」
真白开始安抚金枪鱼。
「我知道啦,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错吧。你不快走的话会被姊姊大人惩罚吧?」
「真白!下次见面时要一决胜负啊!」
金枪鱼对真白喊完后,追着我如古同学飞走了。
我看着两人离去,深深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好累啊……」
市之濑同情地苦笑道:
「我如古学姊真是有个性的人呢。」
「是啊,虽然我觉得没有佐藤院同学和真藤学长夸张……咦?」
明日香突然对我鞠躬了。
「怎、怎么了?」
「那、那个,美咲!对不起,刚才我一时气不过,忍不住插话了。」
「不用在意啦,听到你说我是重要的朋友,我很开心呢。」
「看着你的比赛,让我有了一个想法!我觉得你有办法变得更强!」
我不禁呆住了。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嗯~你是没说奇怪的话啦……」
「我们两个一起变强,然后比出比秋季大赛时更精采的比赛吧!」
看见这种比赛后,你能马上说出这种话啊?嗯~怎么说呢……就是那个。
——看到她对空竞这么有热情,让我哑口无言。
「那个啊!」
「暂停,明日香。其实我好像在比赛中缺氧了,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呢。」
「咦!?」
明日香发出了悲鸣。
「这种事要早点说啊!身体不舒服是绝对要据实以告的!」
「要、要去医院!医院!」
「让她躺着比较好吧?我去整理一下部室。」
真白慌张地在我身边乱跑,窗果则是朝部室跑去。
「不,原因是缺氧的话,那么让身体稍微运动一下反而比较快好。」
「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会觉得头昏是因为疲累吧?」
晶也充满歉意地说道:
「我的指示太乱来了,不该在那时让你加速的。」
「不怪你,那时不加速的话,我会继续被她耍得团团转,或许会因此消耗更多体力。」
「总之,既然美咲觉得不舒服,那今天就直接解散吧。」
「这样会让我过意不去,难得市之濑来一趟,要不要和明日香或真白来场练习赛?啊,但你刚和真白打过练习赛呢……」
明日香紧接着说道:
「啊、好的,如果你愿意和我打的话……」
「不,那个,我、我并不是抱着这种打算过来的。要和明日香学姊比赛的话,我希望能做好准备再来比。既然要比,我当然也想获胜。」
「也对,要比赛的话,做好准备再比会更好呢。」
晶也轻轻地拍了拍手。
「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葵姐之前也说过吧,这个社团从春天开始就努力过头了。想坚持下去的话,就需要休息。尤其是明日香。」
「怎、怎么了?」
「你要独自偷偷练习是可以,但别太认真练习。等到弄坏身体时可就太迟了。」
「……嗯,我知道的。」
明日香沮丧地说道。
——要是我能像明日香一样,能那么纯真地看待空竞就好了。
我再怎么想也不会变得像她一样,而且明日香自己……她也会为空竞而苦恼吗?
总觉得我真肤浅,就算明日香因为空竞而觉得痛苦,我也不会因此觉得好受,却还在想这种事……
——我是为了什么而坚持参加空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