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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生别离(2 / 2)

一字一语,哀而不伤,没有大悲大喜,看似平静的眸子下实则黯淡若一潭死水。

邵文松不禁低头,邵父也僵住,邵母伸手捂唇,记忆好似纷涌而至。

“西秦逃亡,阮少卿受过惊吓,每晚要同我说话才能……”

“等阮少卿回来,文槿定会给娘亲交待。”

三人都缄默不言,邵文槿再拱手一拜:“文槿先去梳洗,这幅模样也没颜面再见双亲,文槿告退。”

邵母想开口唤他,话到嘴边还是作罢,忧心忡忡望向邵父。邵父明显还未回过神来,阮奕秋的女儿,心头不知何种滋味。

宋颐之近乎是跑回鸾凤殿的。

鸾凤殿后殿有一处暖阁,少卿过往在宫中小憩都歇在那处暖阁。

御医院院士悉心照料十余日,一直没有离开过。鸾凤殿的宫女和近侍也都换成了新面孔,旁人一概不晓。

方才,近侍官是来告诉他,暖阁里的姑娘醒了。

少卿醒了,宋颐之激动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冲进鸾凤殿,宫女和近侍官纷纷退开,御医院院士低眉道:“陛下,姑娘熬过这十余日,已经脱险。”

“少卿。”坐在床沿边,握住她的手,她脸色还是苍白,唇角血色淡然,听到他声音便微微睁眼。

宋颐之欣喜若狂,她是醒了,意识还不太清楚。阮婉也依稀认出是他,唤了声,“宋颐之。”声音轻到没有一丝力气,他却还是听到了。

宋颐之喉间哽咽,稍稍握紧她的手:“少卿是我。”

“宋颐之……”她好像还想说何,又却说不出,宋颐之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御医院院士才道:“陛下无需担心,姑娘将醒,没有多少精神,再调养些日子就好。”宋颐之遂才宽心。

她腹间有伤口,宫女呈上药汤,他便俯身喂她。日日如此,早已轻车熟路,她若咳出,他就伸手擦去。夜间她若偶然醒了,他便陪她说话,也不管她能听到几分,有他陪着她,就同从前他高烧不止,她在宫中照顾他般。他烧得迷糊,只记得她在耳畔嘟囔,小傻子,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哪,要快些好起来,听到没有!

“少卿,你要快些好,”抚上她的额头,擦去隐隐渗出涔涔汗迹,心思就似回到早前,“少卿少卿,我很担心,你要快些好起来,陪我一起去抓鱼,吃红烧肉……”

……

到了十月末梢,京中诸事渐渐步入正轨,景王之乱也日益被人抛到脑后。

新帝登基,各国都应遣使道贺。今年南顺正值多事之秋,年终岁尾又要忙于年关琐事,宋颐之便将日子定到年后。

二月初春意盎然,万物复苏,是好兆头。那时,少卿也该好了,宋颐之唇间勾起一抹笑意。

高太尉告老还乡,邵将军请辞,傅相早前过世,刘太尉久病未愈,朝中俨然换了许多新面孔。宋颐之时有想起父皇在世时,宫中设宴,陆相、傅相、高太尉、刘太尉,还有一众老臣把酒言欢,难免感伤。

彼时宁正出狱,再不肯就职,只道对不起侯爷和老侯爷,离京再未回过。

陆相伙同景王谋逆,论罪当诛,宋颐之因着陆子涵的缘故留了陆家上下性命。陆家或发配或充军或充贱籍,宋颐之却属意要将陆子涵留任朝中,陆子涵婉拒:“父亲对臣寄予厚望,臣却不能侍奉跟前,是不孝。陛下留了父亲性命,臣却不愿留用京中是不忠,不忠不孝之人,何以为官?”

宋颐之良久不言。

转眼十一月,南顺入冬,高入平请求调任都城驻守边关。

又是一人要走,宋颐之语塞。

去年里,高入平得了一双儿子,两个夫人都母子平安,乐不可支。携家带口调任边关,说正好让儿子在马背上长大。高入平兴奋得手舞足蹈,宋颐之不忍拒绝,只得成人之美。

赵国公年事已高,赵秉通是赵国公唯一的孙子。

赵秉通父母早逝,自幼由赵国公一手拉扯长大,只希望最后一段陪在赵国公身旁照顾。宋颐之恩准,只怕是数月之内都不会在朝中见到他。

邵文槿从十月中旬起告假离京,迄今未回。

庄重威严的大厅,就只剩了同他熟络的邵文松。宋颐之蓦地有些明白,父皇当年有阮叔叔和邵将军这等左膀右臂,竟是何其幸运之事!

亦臣亦友,空荡荡的皇位才不会高处胜寒。

彼时阮叔叔和邵将军不合,父皇却还时常将他二人凑到一处,许下儿女亲事。宋颐之幼时见得他们三人一处饮酒,阮叔叔和邵将军如何横眉冷对,父皇却大抵都是欢喜的。

而他身边,只有少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