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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2 / 2)


  阮胭看着他,又补了一句,“就像你以前对宋叶眉的感情一样,为她栽满整片榆叶梅,为她保护她的妹妹,为她……”

  “别说了,阮胭。”

  沈劲的手已经用力攥紧,他在忍受一种异样的痛,那痛觉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尤其是当她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只觉得她是在扯他的结痂,后颈处,前天为她挡下烧碱水的那个地方、那个已经在渐渐愈合的地方,刺啦一声,他的痂全被扯开了。

  “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喜欢后,就不能再重新喜欢上别人了吗?”

  沈劲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了,他的眼尾在微微发红,说话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我做错了,不尊重你,不记得你生日,甚至不知道你的忌口与否……这些我都可以改。但是,我并不认为,喜欢过一个人是一件错事。我可以把感情当千斤举起来,为了我爱的人去拼命;但我也可以在决定放下时放得彻彻底底,比谁都干净、比谁都利落。我沈劲,拿得起,也放得下,身和心干干净净,我问心无愧,你凭什么说我对你的不是喜欢,是习惯?阮胭。”

  “你说的什么破桥遗梦,老子只会觉得那是两个懦夫!生不在一起,死了还要膈应人,爱不说出来,没为对方做半点实事儿。对,那可能是你口中的喜欢,但那也只配叫喜欢了。”

  “而不是爱。”

  这最后四个字,沙哑到极致,他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他寂静地注视着她,拇指掐着食指,忍住想把她搂进怀里痛骂一顿的冲动。

  阮胭也沉默着,两个人在沉默里对峙。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沈劲仿佛先败下阵来,他走到窗边,兀自点了根烟,猩红的火光亮在他掌心。

  阮胭看着他的背影,把心里某种莫名的喧嚣压住压住再压住。然后,她对他平静地说:

  “对不起,我还是想分手,我可能……”

  “没有喜欢过你。”

  “你再说一遍。”他愣住了,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我没有喜欢过你。我可能只有做.爱时和你最习惯。”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那么依赖我。”沈劲的喉结滚了滚,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

  这他妈算什么理由?

  沈劲什么都不想说了,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有死命地把烟头掐着,才能克制住不往自己手心烫上去的冲动。

  “我走了。”这三个字,阮胭说得相当平静。

  火光把沈劲的侧脸照亮,他掸了掸烟灰,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啪地摔到了地上。

  最后彻底归于平静。

  他只听到了自己自嘲的声音:

  “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你就是跪着求我都没用了。”

  阮胭捏了捏掌心里的钢笔,感受到它的冰凉刺骨,她答得坚定,“分。”

  说完,阮胭慢慢走下楼。

  张晓兰还端着顿好的鸡汤出来,看到阮胭又站在鞋柜前穿鞋了,连忙问她,“夫人,你要去哪?不吃饭吗?”

  阮胭穿鞋的动作顿住,看了她一眼,说,“我要回去了。”

  “怎么还要走?”张晓兰这次直接要哭出来了,“不是和老爷和好了吗?”

  阮胭说:“没有。”

  张晓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夫人,你走了我也不干了,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会养鱼,会浇花,还会做饭……”

  阮胭摇头:“我养不起你。”

  “不要。”张晓兰呜呜地哭了起来,“是夫人你教我减肥,教我说普通话,教我变得越来越好,夫人,我吃得很少的……”

  阮胭说:“听话,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在这里好好干,沈劲是个很大方的主人家,你干到年底就能回平水镇盖个大房子了。女孩子还是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知道了吗?”

  张晓兰瘪瘪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阮胭啪地把门关上。

  沈劲仍站在窗边,看她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再闭上眼,整个耳朵里,都是她那句“我没有喜欢过你”。

  他把烟狠狠掐灭,操起墙角的一个维修用的小榔头,然后缓缓走向楼下那间房间。

  门把手被他拧开,一瞬间,幽蓝的光亮被打开,仿佛所有的鱼群都开始盯着他。

  那是他为阮胭准备的生日礼物。

  她没有收。

  他那时想着她过二十五岁生日,就送她二百五十尾孔雀鱼。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像个二百五。

  他抄起那把小榔头啪地往鱼缸玻璃上狠狠砸去,双手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整个房间里都是他胸膛里急促的呼吸声。

  可是偏偏,这个鱼缸玻璃,砸不碎,只留下一丝又一丝的网状裂痕附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