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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龙去脉(三)(2 / 2)


  正值午后,困意缱绻,假白王莫绯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小寐,树荫落下一片沁人心脾的凉意。

  几个人高马大的死士率先闯入,他们身上沾染着浓重的血味,府中哭天抢地的呼喊求救声此起彼伏。饶是如此,他们眼前的这位伊白陌仍在闭目养神,不见起身。

  “头,那个就是白王吧,都大难临头了,还这般悠闲!你猜他是真睡还是假睡?”一个胡邬死士问旁边块头大的疤痕脸头目。

  “管他真睡假睡,上前砍他一刀试试!”

  “有道理!”

  接着几个死士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他们观察了一阵这位正在熟睡中的男人,然后抬头互相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地举起右手血迹浸染的刀对着躺椅上的莫绯砍去。

  这些侩子手们动作利落,手起刀落后‘砰’的一响冒出白色烟雾。

  他们杀人如麻,往往一刀斩下会有实打实的快感,但这次刀感空软绵绵无力,感觉没砍中什么,但又感觉砍中了什么。

  等烟雾慢慢散去,他们才看清楚摇椅上的物体,那根本不是什么白陌,而是灵堂里的一个纸人!

  这些胡邬人面面相觑,当知道自己被耍后气得脸红筋涨,纷纷转身四处察看,嘴里喊着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白陌的踪迹。

  “诸位不请自来,在这里找什么呢?呵呵……难道是来找死的么?”

  一个令人发憷的声音从满院子的胡邬人头上传来,这些人闻声齐刷刷地抬头往上看。

  只见‘白陌公子’正悠闲地坐在屋顶飞檐边上,这人似乎不惧危险陡峻的高度,径自垂下晃悠悠的两脚来。

  “他在上面!”

  这些胡邬人激动地叫嚷着,但发现这高度根本没法上去抓他。

  “搬梯子!”疤痕脸头目用粗嗓门喊道。

  于是有人很快搬来梯子正准备爬时,莫绯用纤长的手指轻轻一弹,梯子瞬间化成了一堆齑粉。

  “头,他会妖术!”

  疤痕脸恶狠狠地笑道:“哼,给我上弓/弩!”

  烈日之下,箭头的反射出锐利的冷光,漫天的箭雨朝屋顶上射去。

  莫绯双手背于腰后,闲庭信步地在屋顶上走来走去依然毫发无损,速度倒也不快,但就是没有一根箭能射中他。

  没过一会,他们便已经弹尽粮绝,而那屋顶被乱箭射得跟刺猬似的,莫绯岿然不动地立于屋脊上,那双笑眼早已洞悉一切。

  “这就没招了?那现在该轮到本君了吧?”

  莫绯勾起一抹妖惑的笑意,向前伸直了一只手臂,食指朝下方略微一挑,底下的几个大汉便开始举着刀口往对方身上砍去。

  这些死士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院子内惨无人道的喊声一声更比一声高,这些恐怖的惨叫令人不寒而栗。

  终于,院子里安静下来了。

  莫绯支着头卧在屋脊上纵观全场,此时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幅他最满意的作品。

  只见满地的头颅在打滚,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根根被削成人棍的躯干血肉模糊。

  院子中还站着最后砍赢全场的勇士,正是那个大块头疤痕脸头目,他在最后的厮杀中幸存了下来。

  这人麻木地望着一地残躯,一身衣裳沾染着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的鲜血,手中握着的大刀已砍得口缺刃卷。

  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呆立片刻后漠然地将刀口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自尽了!

  “啧啧,真是无趣。那么现在,我该去找找我那好弟弟了!”

  莫绯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悄然离开,只留下一地触目惊心的肉块和残肢。

  回忆中止。

  伊扬在为朽月描述这部分的时候打了一个寒噤,他说他在战场上也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画面,不过他到现在还以为是那些胡邬死士自相残杀是因为突然疯了。

  只有朽月才了解那些完全是莫绯能够做得出来的,当然她不可能说破,她还没蠢到平白无辜地抹黑自己,毕竟莫绯是顶着她那张脸做的那些事。

  伊扬起身舒展身骨,用手锤了锤酸痛的肩膀,略有尴尬地笑道:

  “呵呵,说起来我打小就不爱念书,小时候贪玩爱闹令母后十分头疼,还要多亏王兄的教诲和督促,这些事王兄肯定没印象了。我本意不在朝堂,如今看起这些折子来尤为乏味,倒还不如打仗有意思。”

  朽月神思教伊扬打断了,听他话里行间似乎有抱怨的意思,怨她撂担子撒手不管,委这般重任于他。

  “既承其果,莫追因由,力行本分,无谓天命。”朽月不咸不淡道。

  她将这句枯阳原本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伊扬,劝解开导这事一向都不是她擅长的,枯阳倒是在她身上费了不少口舌。

  伊扬听完先是一愣,神色微动,品味半天才道:“兄长教诲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