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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情第30节(2 / 2)


  “不,他很好。”傅一穗语气坚决,像在强调一个已然成立的事实,又在心中暗忖:也就是看起来单薄了一点,还有种随时要疯掉的艺术家气质,但她打心眼里希望他们俩能长长久久,永不分手。

  “好就完事儿了。”何犀背过身放肆而无声地笑了一下,觉得这些虚伪的体己话怪有意思的。

  傅一穗又说:“我们进去吧,刚才他们点了好多酒,还是在旁边看着点好。”

  何犀点头,跟在后面,心想这份半崇拜半执迷的感情可真是旷日持久,牵肠挂肚,感天动地,一厢情愿。

  密集排布的蓝紫光束疯狂闪烁,黑暗拥挤的空间中弥漫着烟气,抓耳的打碟曲目和音响低重音的闷震敲击着耳膜,视觉和听觉已然被控制,再多喝点酒,触嗅味觉都会失灵。

  卡座里那几个人基本已经喝到了系统瘫痪的边缘,画面惨不忍睹——袁野泉等人互相揽住胳膊,排成一条,整齐地跟着音乐晃动脸上胸上的肉,有人眼睛都闭上了,睁眼的也似乎已经看不见她们,直接召唤了失控的第二人格,这就是酒精的魔力。

  何犀甚至怀疑倒在一边的赖枫微是酒精中毒了,赶忙跨过几条像竹竿舞道具一样狂扫的腿,小心翼翼地蹲到他旁边,把手指探到人中处,感觉气息还算均匀,轻拍了几下脸也有回应,这才松了口气。

  她想找傅一穗商量怎么结束这个全员飞天的局面,回头望过去,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挂。

  傅一穗自然是回到了尤叙旁边,但也只是在那呆着,并没有亲自照顾的机会——尤叙正坐在卡座边缘用牙签戳着水果,面前几个形状不同的酒杯都空了,应该也跟着喝了不少。

  此情此境,居然还有女孩举着手机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他也不看来人,也不听来意,只对着水果盘特别熟练地摇两次头,估计她们俩溜出去的这段时间,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何犀在旁观者角度看着傅一穗坐立不安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再次确认赖枫微没有大恙后,便顺着卡座椅背上的低矮平台跃入了舞池的人潮中。

  蹦迪是一种很好的锻炼方式,哪怕只蹦一个小时运动量也很可观,而且一点也不会觉得累。

  她蹦着蹦着发现有个长得还不错的年轻男性一直在看她,本来不准备理会,转念又回了个微笑过去,于是那人立马就穿过人群靠了过来。

  还没能和他说上话,她就感觉手腕被不轻不重的力气握住,手心潮湿,触感熟悉,她倏忽就认出来是谁。

  她盯着那个后脑勺,也没挣扎,穿过几扇黑布帘和混乱的人群,一路被带到了消防通道门口。

  音乐依稀传来,地面轻微震动,空调凉风席卷着她身上的热气,呼吸沉着下来。

  何犀每次疯玩到夜深,神经就会变得松弛,意识也随之恍惚,目之所及都显得模糊、陌生,比如眼前。

  二人隔着一臂距离,尤叙的手没有松开,他与何犀沉默对视着,内心充满了不确定。

  “尤导有什么事儿?这么抓着手,被傅一穗看见了不好吧?”

  他一动不动,眨眼的频率很低,大脑无比清醒:“你不介意被赖枫微看见?”

  “我们互相太信任了,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有矛盾。”

  “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信任吗?”

  何犀笑道:“我们一起奔走了这么些年,我不信任他信任谁?”

  尤叙皱眉质问:“他连你失足落水都没注意到,真有那么在乎你吗?如果他真那么重视你,怎么可能把那些又累又危险的事交给你?”

  “又不是他害我掉下去的,我还得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呢。再说,那些工作是我喜欢才接的,如果我自己不乐意,没人能强迫我去做。”

  救命之恩,很耳熟的一个词,以前也从她嘴里听到过,只不过现在的对象不是他。

  看着他那受到了冲击的愕然神情,何犀顺势使劲抹开了那只手。

  “赶紧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容易被人误会。”她挽起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尤叙抿着嘴,试图在她眼里、面上寻找任何有温度的情绪,以识破他所揣测的伪装。

  但没有成功。

  她只是平静地眨着眼,视线异常淡漠地落在他脸上,肢体自发呈现防卫姿态,在身前利落地划下了一道警戒线。

  他心凉了大半截,就像撞上了一场急遽降临的灾难。

  唯一的不同在于,这场风暴早有预警,而他根本没想启动应急方案,按照自己的思路任凭事态恶化,荒诞的仿佛是自我破坏欲在作祟。

  他恍然意识到,何犀以后再也不会找各种借口和他见面,不会费时费力亲手做了礼物在他家门口等,不会关心他的工作进展和饮食作息,不会为了他的情绪波动感到忧虑,不会和他分享那些稀奇古怪的假设,不会陪着他奋不顾身地奔赴未知,也不可能再把他列入自己的人生规划当中。

  她已经改弦易辙,把曾经聚集在他身上的热情都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而且这是他自己一手酿成的。

  ☆、36-消逝的电波

  缄默良久,尤叙往前挪了半步,那张白脸像被捏瘪了的面团一样泄气。

  何犀弯起手肘揉了揉耳坠和耳洞相接处,问道:“你干嘛这么看我?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没错,是我……”

  “你也没对不起我,自由平等的恋爱,好聚好散,处不下去就是没缘分,不用强求。”

  缘分,尤叙记得她在剧院门口说喜欢他的时候也用了这个词,一转眼就成了没缘分。

  何犀往舞池大门望了一眼,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儿?赖枫微喝大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语中生寒:“你们住在一起?”

  其实确实可以这么说,她住在工作室,赖枫微有时候也不回家,在沙发上裹了睡袋倒头就睡。工作室好多人都如街头的流浪者般居无定所,如果有人清晨五六点走进来,就可以看见满地的各色睡袋蠕虫。

  “对啊。”

  她看见尤叙听到这个回答时眉头连带眼皮都皱了一下,肩膀小幅度地上下浮动着,像在通过调整气息来纾解内心的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