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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你做过什么(2 / 2)

空气中弥漫了一丝尴尬,良久之后,颜如海才打破沉默说道:“孟律师,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孟靖谦转过头看着他,颜如海抿了抿唇,迟疑半晌才道:“以孟家对我的恨,我想他们一定会希望我判死刑,至少也要判个无期才能消心头之恨。我知道你手里当时还有其他的有力证据,如果都拿出来,足够我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但是你为什么手下留情了?”

这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孟家势力强大,就算没有证据,以孟继平在政法界的地位,想要整他一个颜如海,简直是比翻都容易。当年他在监狱里等待判决的时候,甚至已经做好了死刑的准备,可是判决下来的时候却只是年的有期徒刑。

后来他想了无数个日夜,慢慢才回忆起来,虽然当时公诉人提交了许多证据,孟靖谦作为原告也掌握了很多证据,但其实都是一些片面的,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小罪,就算数罪并罚也不会很严重。

孟家那么恨他,他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孟靖谦要对他心软。

孟靖谦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脸色陡然阴沉了下去,沉默着没有说话。

颜如海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沉沉的说道:“恕我直言,孟律师。你之所以会放我一马,应该是因为小月吧?”

“你胡说些什么!”孟靖谦猛地抬头看向他,过激的反应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豁然起身,冷着脸道:“今天的探视就到这里吧,到时候我会直接来给你取保。”

他说完便转头大步向外走去,颜如海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明就是对小月有情意,甚至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可是却又嘴硬的不肯说出来。

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孟靖谦就一直坐在自己的车里,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胡思乱想。

颜如海的话就像一把钥匙一样,一下就捅开了他关着记忆的那扇大门,让他过往的所有回忆都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和颜歆月结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颜如海打着想要吞掉孟家的算盘,后来颜如海一步一步的残害着孟家的产业,直到大伯夫妇自杀身亡,他才知道,原来颜如海把她嫁给他,是为了能更好的接近孟家的商业机密。

他为自己娶了这样一个女人而感到羞耻。甚至把她视为颜如海放在孟家的眼线,每天变了法的折磨她,她却从来没有一句抱怨。大伯的死一直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为大伯报仇成了他做律师的唯一信念。

颜如海说的没错,以他当时手里掌握的证据,确实足够判他死刑。单是他曾向市长高额行贿,作为商会副会长收取高额贿赂这两条,就足以让颜如海从重处理。可后来他偏偏压下了这些最有力的证据,甚至在检察院发现这些之前提前销毁了一切,在审判的时候,他也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辩护的时候故意放水,导致颜如海最后判了年有期徒刑。

那时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来着……

记忆里好像是有一次颜歆月跑到律所里,跪在地上哭着求他高抬贵手放她舅舅一马,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再也不想失去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那时说的每一个字,“靖谦,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舅舅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怎么折磨我都没有关系,我以后会乖乖地,如果你想离婚也可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哭的那样撕心裂肺,甚至最后还重重的给他磕了两个头,他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最后一把甩开她转身离开了。

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会随便心软的人,更何况他准备了一年多,才掌握了那些有力的证据,怎么可能为她几滴眼泪就轻易动摇?

可那晚他孤身一人坐在律所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材料和证据,长久的沉默着。没有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最后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证据。

直到今天,他都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愿去想那一晚他内心的挣扎和彷徨,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颜歆月才放弃了报仇。

同样的,他也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其实从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她。

*

自那天之后,孟靖谦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奔波着颜如海保外就医的事,为了这件事,他还特意请了一系列的相关领导去澳门玩了一趟,每天都要和各种各样的局长厅长喝酒吃饭,虚与委蛇的堆笑,才将这件事的进程变得快了一点。

孟靖谦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求人办事,虚伪谄媚的讨好别人,以前一直都是别人仰望他,这一次则换成了他去逢迎别人。如果不是为了颜如海的事情能进展顺利,他是绝不会做这种令人恶心的事的。

只是对于他所做的一切,颜歆月却并不知情。

有一天晚上他和一干局长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二点半了。颜歆月恰好去厨房找水喝,一转头就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厨房门口。

颜歆月被他吓了一跳,险些尖叫出来,镇定下来之后拍着胸口怒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站在那里想吓死谁?”

她说完怒气冲冲的转头就走,经过孟靖谦身边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拉住她,顺势将她抵在了门上,居高临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我这么晚回来,你就不问我去哪了?”他的嗓音嘶哑低沉。里面包含着不满和期待。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一直等着他回来,追在后面问他去了哪里,因为她最怕他会跟别的女人乱来,可现在她为什么什么都不在乎了?

颜歆月愣了一下,轻轻一呼吸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随即冷笑一声道:“除了跟女人在一起,你还能去哪儿?下次请把嘴擦干净再来质问我!”

孟靖谦张了张嘴,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吃饭的时候确实来了几个陪酒小姐,可那些女人往他身上一贴他就狠狠推开了。只是他现在再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了吧。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听静言说你获奖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送你。”

他以为她会很惊喜,很开心,谁知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摇头道:“不用了,景呈说他已经给我准备了礼物。”

孟靖谦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样,痛的他喘不过气来,他闭了闭眼,还是固执的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也可以给你送礼物。”

“我说了,不需要!”颜歆月不耐烦的看着他,“你的礼物我一点都不期待,我最需要的时候你一直在缺席,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原来他在她眼里早已变得可有可无,那他这些天的陪笑和奔波算什么?那些逢场作戏,吐的昏天黑地,就连胃液都吐不出来的情况,又算什么?

他就这么悲凉的看着她。将就之后忽然自嘲的笑了笑,灼热的视线几乎要烫伤她,随后他忽然头一低朝她靠了过来。

颜歆月以为他又要像以前那样用强,条件反射的举起了手里的玻璃杯,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谁知他却只是重重的靠在她的肩头,将脸在她的肩窝,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他的动作带着无奈和脆弱,灼热得呼吸喷洒在她的肩头,颜歆月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肩头惊的几乎忘了反应。

“你不知道,颜歆月。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为你做过什么。

你也不知道我喜欢你的心。

他的声音那么悲怆,就像是一个不被人理解的孩子一样,委屈而又难过。

颜歆月不知所措的任由他靠着,良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支起身子,垂着头向卧室走去。

她看着他落寞而孤寂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孟靖谦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疼他。



“靖谦?靖谦!”

魏伊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男人,忍不住提高声音叫了两声。

她连着约了他整整一周,他始终都用没空来搪塞她。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直接跑到律所才堵他,他才有些不情不愿的答应和她出来吃饭。

孟靖谦闻言回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嗯?你说什么?”

尽管心里极其怨念,但魏伊仍然保持着微笑,“我是问你,你什么时候可以再拉小提琴给我听啊?”

孟靖谦一怔,淡漠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魏伊见他态度冷淡,干脆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人家好多年没听过你拉琴了,突然很想听,你能不能拉给我听?”

“再说吧,我最近有点忙,而且十多年不碰小提琴,手生了。”他不着痕迹的拉下她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的手,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

吃完饭后,孟靖谦便叫了个车把她送了回去,不仅没有更进一步的活动,甚至连亲自送她回家都不愿意。

魏伊能感觉到他现在对她的态度日渐冷淡,可是除了干着急,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孟靖谦一回家就直奔储藏室,翻了好久才从柜子底层找到了那把GLORY的小提琴,多年不碰了,他摸着琴弦和琴弓都觉得陌生。

魏伊的话给他提了个醒,除了颜如海的保外就医,其实他还可以送她一个礼物。他们结婚的时候,有亲朋好友提议颜歆月跳舞,他为她小提琴伴奏。可那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让她一个人孤独的跳了一支《梁祝。

而现在,他希望能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

孟靖谦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调好音,架好琴,把弓搭在琴弦上,闭上眼凭着记忆开始拉动琴弓,一曲悠扬的《梁祝缓缓的流淌出来。

都已经接近深夜了,这个时间颜歆月早就已经睡熟了,却是硬生生的又被这琴声给吵醒了。

美梦被扰,颜歆月气的几乎有了杀人的冲动,然而当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储藏室,在看到闭着眼拉小提琴的孟靖谦时,却猛的愣在了原地。

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年前那个对她温柔微笑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