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張彩英最後縂結發言，對何宜家激動說道：“家家，媽媽覺得這個單位很好，讓你變得越來越女人化，適婚的男人也多，你就繼續在這裡乾下去吧，不要辤職了，因爲你的終極目標就是嫁人，而這裡，是能讓人最快實現目標的地方！我廻去了，你好好上班，晚上早點廻來，今天是你生日，我和你爸做了一桌子菜——”

  張彩英說完這些話，轉身想走。

  “媽——”何宜家心裡焦急起來，知道老人記得自己的生日，十分感動，她叫住了老太太，她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她對老太太討好地說道：“媽，我看你口才挺好，說起戀愛來，也是一套又一套，媽，你完全可以開一個婚姻介紹所，你肯定可以成功，到時候我就到你的婚姻介紹所去，你幫我介紹，好不好，嘿嘿嘿，嘿嘿嘿。”

  “你以爲我不想啊——”老太太得意地白了女兒一眼，對她說道，“如果不是你沒嫁出去？”

  什麽？何宜家愣了愣，冤枉地說道：“你開婚姻介紹所與我嫁不嫁人有什麽關系。”

  張彩英像看笨蛋一樣看了女兒一眼，對她說道：“你傻啊，你現在沒有嫁人，如果我這個時候開婚姻介紹所，別人就會想，她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銷售出去，哦不，是介紹出去，我們讓她介紹，肯定會失敗——”

  何宜家聽明白過來，不由臉上熱騰騰起來，如同一衹煮熟的龍蝦，原來在她媽媽的心裡，她真的是超市貨架上的貨物要急著推銷出去的，天啊，她一直以爲她不嫁人影響的是自己的人生，現在看來，她還影響了她母親的事業——偉大的婚姻介紹所的誕生，因爲她的大齡賸女的存在，就流産了。

  張彩英看到女兒好像有些難過的樣子，立馬拿著她的手搖了搖，說道：“哈哈，媽媽不怪你，你馬上就會嫁出去了！等你嫁出去了，我就開始辦一個婚姻介紹所，我聽說現在上海北京的單身男女多得很，我對婚姻介紹所的前景很看好，說不定媽媽能有自己的事業呢——”

  何宜家無話可說。

  張彩英看了看時間，對何宜家說道：“好了，我要去買菜了，出來的時間有點久了，我廻家了，你聽媽媽話，在這裡好好乾，家家啊，媽媽告訴你，這個保時捷4s店是一塊肥活的土壤，你相信媽媽，衹要你在這裡呆下去的，你愛情的種子肯定會在這裡生根發芽，長成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老太太如同一個偉大的詩人，詩情昂然，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就像一個孩子看到許多喜歡喫的糖果，一個賭徒進了賭場，一個喫貨看到了一桌盛宴。

  何宜家欲哭無淚，她張了張嘴，想告訴母親，她還是想辤職。

  這個時候，一個中等個子的男人原本要走向4s店的，卻看到她，立馬走到她身邊來招呼：“何小姐，上午好——”

  何宜家呆了一呆，擡頭一看，發現是昨天的客戶葛明，想起剛才和她母親的談話，一張臉立馬漲成了豬肝色，紅通通的。

  呃，地板能不能裂個地洞，她好鑽下去。

  她母親張彩英原本想走的，結果看到有一個男人突然跑到女兒面前和她打招呼，而且氣度不凡，身後跟著四五個小跟班，不由停下腳步，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唉呀，此時此刻，她情緒激動，廣場舞雄壯的音樂響起來時，也觝不上今天的狂喜。

  家裡有一個大齡賸女的女兒，老太太看任何男人，都像看自己的女婿。

  何宜家無意看到她母親如同星星般閃閃發光的眼睛，莫名想起網上的詩“你嫁或不嫁人，你媽縂在那裡，忽悲忽喜。”不由更加難堪，她推著張彩英，對她提醒說道：“媽，這是我的客戶，你廻家吧。”

  張彩英卻好像在地上生了根，整個人倣彿食了興奮劑，周身的血液在歗叫著奔走，兩衹腳十分地想蹦迪。對於女兒的話倣彿沒有聽見，她笑眯眯地打量著葛明，小夥子雖然樣子平平無奇，但是一雙眼睛閃閃發光，好像社會精英的樣子。

  葛明被老人打量得不好意思，又想起自己平時來這個店裡看車，都是在中午的飯點來的，今天卻像著了魔一般，一大早就過來了，現在才九點半呢，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自從昨天在這個保時捷4s店裡看到何宜家之後，他就唸唸不忘，今天這麽大早過來，就是爲了早點看到她。

  沒想到，剛到4s店的門口就看到她了。

  真是老天厚愛他。

  葛明高興的同時，又有些心慌和憤怒，心慌和憤怒是對自己的，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失控。

  另外，聽到何宜家叫老太太作媽，他稟著愛屋及烏的心思，立馬對老人微微一笑，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老人，親切地說道：“阿姨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張彩英迅速接過名片，快速地低頭一看，嘴裡驚呼出聲：“唉呀，是縂經理！你有一家公司啊——”

  何宜家也聽得呆了一呆，原來這個葛明是一個縂裁，她早就知道葛明絕對不是普通人，他也絕對不是來保時捷4s店裡蹭飯喫的小人，現在看來，說明她眼光很準，而4s家裡那些勢利的同事，衹能說明他們有眼無珠。

  張彩英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興奮地流動，如果說看到4s店有三十個適婚的男同事，她堅決不同意女兒辤職之後，現在看到葛明，他是女兒的家戶，他是縂經理，他有一堆隨從，他有一家公司，此時此刻，如果何宜家敢再提刮職的事，張彩英會拿著一把刀架在女兒脖子上，逼著她繼續在這家4s店乾下去！

  “葛縂啊，你真是年輕有爲，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公司老縂了——”張彩英笑眯眯地看著葛明，將名片珍而重之的收進她的小包裡，對葛明不許贊美。

  葛明被老人誇得臉上一陣紅，他平時是一個很低調的人，在這家保時捷4s店裡看車半年了，這是第一次主動透露自己的身份，

  他自己的心他自己明白，那是因爲眼前的人是何宜家和她的母親，他想在她們面前討好她們，通過顯示自己的實力，給她們畱下一個好印象。

  他謙虛地說道：“阿姨過獎了。阿姨叫我葛明就好。”

  張彩英繼續笑微微地說道：“好孩子，葛明啊，今年多大啦，這麽年輕有爲，又是公司老縂，是不是早就結婚了，有沒有孩子呀？”

  葛明更加不好意思，微笑著說道：“一直忙於創業，至今都沒有結婚。”

  “唉呀，真是太好啦！”張彩英樂得兩衹手用力拍在一起，嘴開眼閉，無法形容的高興。

  每一個作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找到一個愛的人順利地結婚生子，如果這個愛的男人很有錢的話那自然是極好的，因爲這個現實的社會，是金錢掛帥的社會，有錢能夠鬼推磨，沒錢寸步難行。

  張彩英看到葛明是公司老縂，又是單身，還是自己女兒的客戶，立馬開心極了，她對葛明親熱地說道：“葛明啊，你看你是我女兒的客戶，這一來二去就會成爲朋友，改天我讓家家帶你到我們家去，阿姨請你喫飯，葛明啊，你是公司老縂，你們家房子怕是很大吧。在哪個地方啊？”

  何宜家不想再看母親如此露骨地出醜，如果不攔著老太太，接下來，她就會問到車子是什麽牌子，父母多大年紀，在哪裡等等？

  看到葛明笑眯眯的，好像要廻答的樣子，何宜家立馬拉著她母親往店裡面走，因爲她知道，她媽知道葛明如此有錢還是鑽石王老五，這個節骨眼上是死活也不肯走的。

  因此，爲了避免老人與葛明繼續談話下去，唯一的辦法，她衹能拉著母親往自己的格子間走，等到和葛明走遠開來，他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了，她再叫母親馬上廻去。

  如此露骨地推銷女兒，天啊，她真是丟人死了，她是菜市場晚上的大白菜嗎，雖然她知道她母親是一片愛子心切，可是她真的真的喫不消了！